他是親眼看見程小康站在雜貨鋪門口要了一盒煙，然後拿著煙走了，什麼也沒幹，甚至一點重話都沒說，完全像個正常的顧客。
怎麼暴脾氣的程小康以前對他又是吼又是凶，換成尹漫，倒是正常了？
邱雲帆越想越覺得心裡不平衡。
這世界為什麼對他這麼不公平？所有人為什麼偏偏只和他作對？
邱雲帆蹲在街角埋頭抽了好幾根煙，越想越焦躁，他一雙憤恨的眼不停在尹記雜貨鋪門口打量，最後目光落在賣早點的攤子前。
得，想到好辦法了。
邱雲帆將嘴巴里叼著的菸頭狠狠往地下一摔，一臉陰毒地轉身離開。
第二天一大早，渾然不覺的王香華依舊早起過來賣醬香餅。
這幾天臨近過年，生意越來越好，她做得也越來越起勁。
家裡沒有公公婆婆，只有個小叔子，其他親戚早就斷了來往，之前章亮的朋友也在章亮過世後欠了一屁股債的時候與家裡斷了來往。
也就是說，她壓根沒有人情往來，過年的時候不需要張羅，簡簡單單吃頓飯就行，這也為她省下了大量的時間。
平常婦人這個時候應該都忙著在家裡張羅了，她不用，她可以把這些時間拿來賣餅。
現在一天能賣三位數，她仔細算了算，光是年前這小半個月，她就能有上千的收入。
每天夜裡她坐在房間數錢的時候，心裡總要感慨一番。
難怪以前章亮死活不肯再干拿死工資的水泥匠，非得自己出來做生意，原來做生意收錢的感覺是這麼爽！
以前章亮的錢也都是她在管，但那會兒不是她自己賺錢，心裡沒法有這樣深切的體會。
現在她算是感受到了，怪不得有的市長都要下海經商呢。
想想在廠里工作，一個月工資兩三百算是不錯的，能有五六百那是頂高的工資了，上千塊那都是高級領導的待遇。
可她現在小半個月就能拿到與廠里領導一樣的待遇，這換誰誰不心動？
王香華現在是食髓知味。
之前尹漫建議她要是生意好的話可以考慮將鋪子開大，她心裡還有所猶豫，怕擴大之後有風險。
數了幾天錢後，她已經主動開始和尹漫討論年後擴張的事情。
「小尹啊，你說咱們年後可以重新選個地址不？你眼光好，你覺得選哪裡比較好？」
尹漫知道王香華現在正在勁頭上，熱情十足，打趣道：「大姐，是誰之前說擴大規模有風險來著？」
王香華笑笑，「我這不是看最近生意好嘛，你說得沒錯，生意好遲早是要開大的，店面大了之後咱們賺的錢也是成倍成倍地漲，趁著現在能賺錢，當然要抓住這個機會。」
見她神色認真，尹漫也收起玩笑的心思，「大姐，這個事情咱們還得從長計議。」
「你想想，店鋪大了，你一個人肯定忙不過來對不對？到時候你得找人幫你做，這就像開公司，你得運籌帷幄，什麼人幹什麼事，你都得安排。」
「你不僅僅是要做餅，你還得管人事，管環境，管顧客，一大堆的事情要做。而且店鋪大了，肯定不能只賣醬香餅，要豐富種類，吸引更多的客流量，到時候你能忙得過來嗎？」
王香華一聽，「喲，這麼多事呢？」
正在興頭上的她並沒有露怯，「不過沒關係，慢慢來嘛，萬事開頭難，我第一關都闖過了，後面的關肯定也沒那麼困難。」
開頭的順利給了王香華極大的信心，一旦踏出原本的桎梏，打開新天地，她膽子也大上很多，覺得只要肯干，任何問題都不成問題。
這樣一往無前的勁頭好是好，但也容易造成盲目自信。
尹漫提醒她，「大姐，要不這樣，你這陣子先琢磨琢磨，你這手藝可不可找幾個靠譜的接班人，等你培養出接班人，你就只需要做管理工作，不用把時間全浪費在廚房裡。」
王香華想了想，「行，我都聽你的，不過……」
讓她找靠譜的接班人還挺困難，她之前的親戚都斷乾淨了，章亮原先的朋友們也沒什麼聯繫，去哪裡找靠譜的學她手藝的人呢？
「好吧，這事我琢磨琢磨，實在不行我就去找老陳媳婦，看她願不願意。」
王香華心裡已有主意，決定回家同章琛商量商量。
誰知道話音剛落，路邊不知從哪裡冒出一群帶著袖章的城管，直衝著她的早點攤子而來。
為首的穿著制服的中年男人一臉嚴肅，「你這個攤子違規搭建，得拆。」
他一招手，身後湧上來三四個大漢，二話不說開始卸玻璃板。
王香華一看，急了，「各位大哥，這玻璃板是挨著雜貨鋪的，總共只伸出去不到一米的距離，這怎麼也算違規搭建？這根本沒任何影響啊！」
中年男人瞥她一眼，「伸出去一厘米都是違規！」
對方語氣生硬，容不得半分討價還價，看來是拆定了。
王香華哪能這麼眼睜睜看著賣餅的地方被拆，嗷一嗓子就要衝過去理論，尹漫眼疾手快攔住她，給她使了使眼色，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