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寶山有點後悔,因為原來他要想殺她,會比捏死只螞蟻還要容易。
但他又不後悔,因為他險些能殺了聶釗,利用的就是這個女孩。
她也是他伺機二十年,唯一在聶釗身上找到的弱點。
他沒想到陳柔的審問會是這樣的開局,但面對這樣一個誅心的問題,老奸臣猾的他顯得很平靜,他說:「我是阿耀的舅父,跟主席一樣疼愛他。」
陳柔回頭笑看聶榮:「您覺得呢?」
聶耀是聶榮最疼的一個兒子,雖說他總跟媒體,也跟股東們說聶氏的繼承人只會出自正房一脈,會是聶釗,可聶耀從十八歲起掛職聶氏,已經做了三年執行總裁了,如果他真不是聶榮的種,聶榮會怎麼樣,會不會氣到原地升天?
陳柔並沒有這方面的證據,也只是惡趣味的猜測,開個玩笑活躍一下氣氛。
不過能把如今的香江首富氣到升天她還是很開心的。
其實如果不是太過骯髒齷齪的人都不可能發生姐弟間的穢亂,更何況親近生育大多有問題,而聶耀不但聰穎,身體也特別健康,再就是就算真有那種事,聶榮也會選擇私下調查,而非讓兒媳婦參與其中。
所以他並沒有回答陳柔的問題,而是手指灣島仔:「阿柔,我給了你百分百的信任,包括你讓幾個濫仔登堂入室綁我兒子,但我需要你告訴我阿釗怎麼樣了。」
他還算有良心,知道關心聶釗。
不過其實梅寶山早就猜到自己兩個心腹被KO了,所以他才會乖乖交武器。
而陳柔本來是反對聶釗進來的,倒不是她怕搞不定梅寶山,主要是考慮到他才下手術台,怕他會受刺激,會對他預後的恢復造成影響。
但在聽明叔說聶釗是想問關於韓玉珠的事後她就默許聶釗到場了。
她也曾有母親,也失去過母親,她能體會一個失去的母親的人的意難平。
但這會兒聶釗還要先見Marry醫生做檢查,之後才能進來。
抽空,陳柔就要先審梅寶山,所以她沒有回答聶榮的追問,轉而問梅寶山:「是阿明在負責你和鬼頭昌之間的聯絡?」
梅寶山掃了一眼牆角的裹屍袋。
牆角有兩隻裹屍袋,都是拉開的,一隻裡面的阿曾是被割喉的死法,從皮膚表徵看人已經死透了,但可怕的不是他,而是另一隻裹屍袋,裡面是阿明,他的兩條手臂乍在外面,手已經沒了,斷口處裹著白紗,頭上還掛著液體,液體在流動,從屍袋勻稱的起伏來看他還活著,也就是說他和鬼頭昌之間聯絡的關鍵證人活著。
人證既然活著,梅寶山就算狡辯也沒用。
他倒很坦然,全然一副自願赴死的大義凜然,他說:「是。」
陳柔點頭,再說:「為了綁架我和聶釗,你們伺機了足足半年,但都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那天我們登記註冊,要去吃飯的酒店是半途三人商議之後做的決定,如果你們跟蹤,聶釗的保鏢會察覺,所以你們不敢,但是……」
她再指了指聶耀,說:「我是個毫無主見,但又一心想要丈夫開心的新娘,這時我最好的哥哥正好打電話給我,我於是請教了他,出海吃飯就是他建議我去的。」
她還原的是造成綁架案的各種因素。
聶釗本來不太好綁的,因為他回香江後沒有用家裡的保鏢,而是從歐洲帶了倆曾經長期陪著他的保鏢過來,不論出差還是去公司,上工地倆保鏢都寸步不離。
但被綁當天,其中一個保鏢莫名的拉肚子,請假了。
另一個則在他們遭遇海盜時被鬼頭昌的人遠距離瞄準,一槍爆頭了。
陳柔在仔細分析過原身的記憶後,發現其中有一點非常有意思,那就是梅潞對於原身的好,以及總是不斷的給原身和聶耀製造相處機會,還明里暗裡的誇讚,想要原身給自己當兒媳婦的原因。
其實很簡單,給原身洗腦,同時讓她對聶耀有一種大哥哥似的依賴。
說來有點不可思議,但那樁綁架案之所以能順利發生,原身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因為她太信任聶耀,又太想討好聶釗,想讓他高興了。
於是在關於去哪裡吃飯的問題上,她悄悄給聶耀打電話,問他,看聶釗喜歡什麼。
當時聶耀說聶釗最喜歡吹海風,而且喜靜,出海看夕陽吃晚餐會是個不錯的選擇。
原身向聶釗提議了,聶釗也答應了。
而在他們出海的同時梅寶山通知了鬼頭昌,海盜們也就布下天羅地網了。
一樁自聶釗回歸香江後就在策劃的綁架案,也就終於得逞了。
……
梅寶山還在沉吟,沒說話,聶榮側首看聶耀,聲嘶:「你竟然愚蠢到會害阿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