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專員打了個哆嗦,因為確實,他有個堂伯,做警員的時候,跟著雷洛做事,因為做得太過份,被道上人把兩個兒子搞的很慘,他自己也被人下黑手,搞死了。
他假裝不記得,只說:「大概吧。」
董爺拄著拐,又說:「還是於崢嶸聰明,懂得把孩子提早送出去。」
爾爺笑著說:「是啊,一個在瑞士,叫什麼斯托克什麼的學樣,一個在米國,什麼克什麼的地方,據說那個地方專產大菠蘿,菠蘿還能用來釀酒。」
董爺指爾爺:「老傢伙,你犯痴了吧,那個才不是菠蘿,是龍舌蘭。」
爾爺故作一愣:「看到於光煦抱著個大東西,我以為是菠蘿喔。」
董爺哈哈大笑:「說你傻你還不信,這回該信了吧?」
爾爺也笑:「果然是我老糊塗,信了信了,以後有機會去大菠蘿州,我必定要親自嘗一嘗,那龍舌蘭酒到底是個什麼味道。」
但又猛的抬頭問廖專員:「我們是不是堵了你的路了?」
他倆堵在走廊里,廖專員就走不了,只好聽他們倆胡扯。
見他不語,爾爺拉了董爺一把:「讓開點啦,廖sir可是一位心系市民,情系香江的好阿sir,他又不像我們,做盡惡事還不肯認,落得斷子絕孫,他要……」
拐杖一搗,突然逼近廖sir,爾爺臉上還是笑,但眼神陰鷙:「為兒孫積德。」
廖專員恰好一把拉開審訊室的門,張sir的哭聲就漏了出來。
審訊室不止廖專員一個人,還有陪審的書記官,以及兩個監審警員。
張仕輝當然張嘴就要講玻璃的事,可是廖專員掏出他的手機來,翻出簡訊遞給張sir,問他:「你承不承認,這些短消息都是你自己發的?」
哪怕如今的香江,也還沒有到電腦時代,錄像設備當然也不是很清晰。
書記官和兩個監審警員以為廖專員展示的,是他們剛才已經翻閱過,且作了記錄的短消息,但其實廖專員是自己新編了一條,那條消息字不多,可是哪怕聶釗看到,估計也要深受觸動。
因為廖專員寫的是:九龍二老出山了,為了孩子,咱們認了吧。
張sir望著廖專員,不可置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眨了眨眼再看,渾身顫慄。
他們倆現在都明白了,或者說大徹大悟了。
那把911,其實從一開始就成局了。
成了聶家和大陸公安聯合起來,給他們做的局。
可他們當時太蠢,全然沒有意識到,也早早就落入了陷阱中。
人家等的就是這個機會,而且不怕事情鬧大。
因為他倆本身就有問題,事情鬧的越大,只會查的更深,而董爺和爾爺甚至連於光和在瑞士的學校,於光煦的學校都知道,他們從張子強手裡拿到並轉到瑞士的錢就能安全嗎?
於崢嶸滿身惡名的死了,可他的倆個兒子保全了。
現在的張sir,廖專員也一樣,他們早在一個月前就被套進去了,現在才反應過來,想要反抗時已經晚了,唯有一條路,認罪,保全孩子和錢。
張sir當然不甘心,搖頭落淚:「你知道的,我是被冤枉的。」
廖專員更生氣,因為雖然錄像還沒有查到,他也還在工作。
但是,隨著東大樓的監控視頻被拿過來,隨著簡訊被詳細審查,他也要接受審訊的。
但不是因為張sir蠢,而是敵人的手段太高明了。
他倆,以及為他倆做事的心腹,今天就好比拔出蘿蔔帶出泥一樣,被全部撤了出來,曝光到了光天化日下,他們也顧不了張子強了,只能顧海外帳上的錢,和老婆孩子。
劇烈的思想鬥爭,張sir長淚橫流。
腦海中浮光掠影間,他想起曾經,於崢嶸要殺聶釗的那一天,保鏢宋仔抱著於崢嶸從船上墜落,並於海中突然躍起,提著於崢嶸的腦袋就是一槍,那顆子彈帶著血過時的弧線。
他突然覺得可笑,因為於崢嶸是他的高山仰止,是他心目中的神。
可是神也對抗不了那個總是慫兮兮,陰兮兮的大首富,他又如何能夠對抗呢?
回頭再看,是於崢嶸死了太久,他也太過驕傲自滿,不知天高地厚了。
他被陳柔撞的高高聳起的額頭下面,兩隻腫的像桃子一樣的眼睛裡,長淚滾滾。
這是香江,如果想要平安,就必定會貧窮。
如果想賺大錢,就不但要有貪的心,更要有狠的手腕,強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