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天的直播一旦發生事故,趙越的處境會跟今天的聶釗一樣難堪。
領導指著他的鼻子說,不管用什麼樣的辦法,直播都必須順利,否則就槍斃他。
而且那是一樁歷史性事件,要是因為趙越不給力,叫直播沒能順利舉行,造成的影響力不夠,他所在的師,團,營,戰友們都要唾棄他的,戰友也會以他為恥。
但在趕到之前,趙越當然也沒想到,電視台的導演會跟英軍合謀。
所以他當時的後怕和心虛,糾結,不比此刻的聶釗少。
然後,他在阻止了事故發生後,還是領導的命令,要求他跟高校校長去拉關係。
可趙越去嘗試了,收到的卻都是白眼和傲慢,以及,無人搭理。
他不理解,不知道那是怎麼回事,所以在陳柔落座後,他第一次問她的問題是,那幾位大學校長怎麼回事,為什麼明明他打招呼,卻要裝作視而不見。
當時的他就跟現在的聶釗一樣,心虛,手也在發抖。
然後陳柔就說了四個字:「他們怕你。」
趙越以為的,大學校長們的冷臉是因為瞧不起他,是傲慢。
但陳柔一語驚醒夢中人,叫趙越恍然大悟,那幫高知是在恐懼,是在怕他。
而他當時的情緒,是很多東方,種花家的人們常有的。
東亞父權式的教育總會把敵人和困難描述的非常強大,人們在面對敵人時,真正面對的也並非敵人,而是自己心中的心魔,它也遠比真正的敵人更加可怕。
陳柔原來當然也不懂,是經歷過幾回全球聯合軍演,見識了對方各種花樣式的犯蠢,才發現敵人不但不像岳中麒說的一樣強,而且弱,還蠢的可怕。
那天,就在直播道歉現場,趙營長特別焦慮。
因為那是他僅有的,跟高校教授們見面的機會,而作為一個拿槍桿子的軍人,他可以提著瓦利上校暴揍,壓著蘭戈上校打,但他對知識有天然的敬畏。
要不是陳柔站在更高的位置提醒他,他就錯過爭取研究生名額的機會了。
可他跟聶釗一樣,也是個完美主義者,要錯失了就要挨領導的罵,而且他也不允許自己失敗的,當時聶釗瞪的鬥雞眼似的,但他還是側首,又問陳柔:「怎麼辦?」
他並沒有講問題,但陳柔看到了,也知道他要跟高校校長聊天,她知道他的目的,而在人生地不熟,水土不服,不知校長們尿性的情況下,他希望陳柔給予建議。
當時陳柔還是說了四個字:「正面,強攻!」
也就是在當時,趙越不禁的就笑了,他的自信也回來了。
因為雖然陳柔只說了四個字,但作為同一文化薰陶下的戰友,趙越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是,敵人遠比他想像的更加弱小,臨門一腳,他抬腿就能踢進去。
而且陳柔朝他眨了眨眼,示意在直播之後會配合他。
所以趙越才會在現場笑的那麼開心。
結束後,不出他所料,陳柔幫他堵人,他打直球,一舉拿下了港大的校長。
這就是阿遠所看到,但是孩子的語言還不足以表達的。
在眾目睽睽,在別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下,陳柔配合趙越,打了個漂亮的反擊戰。
車一路駛往碼頭,陳柔在講,聶釗默默的聽著。
聶涵坐在前面,得要關注動向,有經過路口,她要撒紙錢的。
阿遠是媽媽說一句就要點一下頭的,至於有沒有聽懂,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隨著有三輛車加速並超過靈車,是到碼頭,該要乘船了。
玉珠號,還是當初韓玉珠將要去世時聶榮斥資購買的,因為用來運送珠寶嘛,它上面座位很少,是個艙儲船隻,可是又全船軟包,就……超豪華。
等聶釗下車時,明叔和天師們已經在現場了。
黑絨緞包裹,上面鋪蓋著滿滿鮮花的巨大棺材得要吊上船去。
而在所有工人做完工作,聶釗都親手試過,覺得沒有問題後,明叔還要反覆檢查才肯鬆口,但就這,他還一路抬頭看著,直到棺木被吊上船去。
梁利生又被緊急送醫院了,但明叔又利索又精神,讓聶家的保鏢們都有點懷疑,他平常在家裡時,動不動失眠啦,牙疼啦,腰疼腿疼都是裝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