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隱月面不改色,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兩腿一翹,等著所有人對他開批。斗大會。
落座後,掌門清了清嗓,開門見山:「玉鸞,你昨日去干曜山了?」
「去了。」鍾隱月大大方方地承認,「我打人了。」
「只是打人?」掌門問。
沉悵雪從後頭拿來茶壺來,給鍾隱月倒了杯茶。
鍾隱月端起茶來,悠悠補充:「順便給干曜宮的弟子展示了一下玉鸞宮的實力。」
掌門:「……」
他把炸雷說得好有特色,上玄掌門一時失語。
雲序長老說:「玉鸞,我看你出關之後,怎麼就頻生這種事端?你是如今境界上來,厲害了,眼中就目無師長了不成?」
他語氣里,挑釁味兒十足。
鍾隱月並不懼他,笑道:「師兄這話說的,我這不還忍著你跟你面對面坐著呢嗎。」
雲序一怔,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他在埋汰自己:「你——!」
「好了好了!」廣寒長老趕忙出面打圓場,轉頭又對鍾隱月說,「師弟,不能說如此無禮的話呀!不論如何,那都是師兄的山宮……不論是出了何事——」
「你都不能這樣呀。」鍾隱月笑了聲,「廣寒師兄說的極是,可那也得他確實做師兄和頂頭長老該做的本分才行。」
干曜長老臉色一青,猛地瞪向他。
鍾隱月搶了話頭,把他要說的話全給先說完了,廣寒長老臉上也不太好看。
他賠了兩聲笑,道:「是倒是,可干曜師兄畢竟是本門坐鎮了好多年的第一……」
「那諸位敢不敢先說一說,我昨日去做這些事,原因是什麼?」
座上立時一片啞然。
「若是原因不問,只一味地要我守尊師重道的規矩,也太不講理了些。」鍾隱月抬起眼皮,看向掌門,「先不必拿師不師長不長的壓我,眼下只論道理。掌門覺得,我昨日召雷來與師兄討個說法,應不應該?」
掌門沉默了。
片刻,他嘆了口氣:「那你也不該如此衝動,若是有事,大可先來找我,我定然會為你主持公道。」
鍾隱月笑了聲,不答此話,反而道:「掌門,天底下有幾個修者能召天雷,您可得好好想想。」
此話一出,掌門眉頭一蹙。
鍾隱月也不想在此處多話了,他轉頭望外一瞧,便回身站了起來,朝著座上諸位作了一揖,笑著說:「宮中還有事,玉鸞先行告辭。有關昨日之事,該檢討的,我自會檢討。不該檢討的,我也不會忍氣吞聲地認。」
此話一落,鍾隱月就離開了。
沉悵雪跟在他後面,隨他出了山宮。
他前腳一走,後腳雲序長老就氣得一拍桌子,猛地站起,指著鍾隱月離開的方向就怒道:「掌門!你瞧他那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樣!就這麼放他走了!?」
上玄掌門沒有說話,只是眯起眼來,眉頭依然緊蹙。
他沒反應,雲序長老急得又喚:「掌門!」
掌門還是未發一言。
走下山宮長階,沉悵雪詢問:「師尊,就這麼走了嗎?沒關係嗎?」
「沒關係。」鍾隱月淡淡道,「掌門是看重耿明機,但前提是他是天下第一,醜聞不多。能帶來地位權利,又不影響名聲,才是最好的。」
「可近些日,他有了虐生的事,惹了魔尊,在你身上下爐鼎的事兒接二連三地爆出來。若是一件兩件還好,醜事有了三四五六件這麼多,遮都遮不過來,他自然也會失望。」
「從前是他是天下第一,是門內最厲害的,所以就算是心裡百般不情願,也得硬著頭皮咽下蒼蠅給他擦屁股,可如今我召了天雷來,實力這方面他看得見。日後該敬著誰,他心裡自然會明白。」
鍾隱月話說到這兒,沉悵雪也明白了。
能召來天雷的修士,整個人間都沒有幾個,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天雷此等天象,照理來說,唯有天上仙位之人才能操動。人間修士若能做到如此地步,日後登仙自然更是仙上仙。
能做到此事的少之又少,其餘的也都是仙門的掌門宗主。
上玄掌門從前也是可以的,可如今修為盡失,那都是往日榮光了,如今是提不得的。
門中若又出一個能操動天雷的,傳出去,天決門天下第一的位子更是不可撼動——若鍾隱月昨晚真做了,那玉鸞山的含金量可就遠超出干曜山了。
「掌門不傻。他想要天決門坐穩天下第一,又不是說他就是個傻子。」鍾隱月說,「你看,事情沒你想的那麼糟。我昨晚一早就說過了,你不必再為自己的身份憂心了。有我站在這兒,沒人敢說三道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