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低了姿態,「安娘,是不是你的身體出了什麼問題?若是實在不能,我可以向阿娘……」
「阿述。」安娘打斷他。
她全心愛他時滿心滿眼都是他,可如今她不愛了,看向他的眼光里,連一絲光都吝嗇給予。
陳述被安娘的冷漠怔住了。
她平靜道,「你我自小在桃源長大,一紙婚約雖無官契,但有仙山同僚、天公地母為證。為了我們以後各自安好,你擬份和離書,我們壓了手印便算交待了。」
她這是鐵了心要離開他。
陳述兩眼漸漸失神。
安娘不願再言,點了點頭,便錯身進了仙山閣。
陳述從未預料過會有這麼一天。
七年夫妻,他早已把安娘的存在和陪伴當作理所當然,這份理所當然讓他看不見她的珍貴。
可當他突然意識到,這份理所當然原來也可以不屬於他時,往日那些情分忽然湧上心頭。
只可惜,遲來的深情比草更賤。
他悵然若失回到家中,破天荒將自已喝的酩酊大醉。陳母見狀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在門口又是拍門又是哭喪。
「安娘那賤蹄子死哪去了?郎君這般糟蹋身子她也不管管?我陳家真是家門不幸娶了這麼個晦氣東西!」
「砰——」
陳述提著酒缸向門頁砸去。
「啊!!」
劇烈的聲響嚇得陳母驚聲尖叫。
陳述紅著眼,人已經有些神智不清了,他踉踉蹌蹌站起身,也不知是哭還是笑,「你如願了,她走了,她以後再也不會回來了。」
「她說她受不住我的輕賤,她要與我和離。」
再說另一邊。
自謝靈毓歸境,桃源最大的別院都騰了出來,顧秉淳便搬去了境中一處竹園。
彼時,苑中青竹簌簌,兩道身影圍爐而坐。
新火清茶,深衣寬袍,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裡來的兩個隱土在細雨中論道。
油紙傘厚潤,細蒙蒙的小雨落在傘間敲擊出山間最樸實的鳴唱。
顧秉淳抬手舀了一勺清水給顧明堂滿上,他實在沒想到顧明堂竟是第一個來找他的人
他們倆一個是桃源大寮主,一個是顧家家主收養的流民義子,理應沒有交際,可如今卻坐在一處共商大事,顯然都是有備而來。
顧秉淳,「明堂你膽子不小,如此不管不顧難道就不怕顧秉庸那老狐狸發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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