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三年,謝靈毓便帶兵奪回了失地,一年後又打得大胡俯首稱臣,這番豐功偉績足以讓天下人閉嘴。
眼下,便來到了新晉四年。
三月的天氣,正值初春,草長鶯飛萬物復甦。
京安城的官道上,一行人馬尤其打眼。
僕從百人,隨行的府兵千人,便是用來拉行李的牛車都有三十車,這一看就是大土族家的子弟出行。
如今新晉已經廢除了九品中正制,新晉三年,謝靈毓施行新法,改用科舉制度為新晉選拔人才,故而京安城如今也有不少新貴。
這齣行隊伍陣仗太大,攔了整整一條官道,有人瞧熱鬧,但也有人心生不滿。
「這是哪家的貴人?君上出行拜天唯恐驚擾百姓都輕裝出行,他倒好,這陣仗竟比天子還大?看來鋪張奢靡是貴族老爺們永遠改不掉的沉疴舊疾!」
如今新貴與老派貴族氣氛微妙,不少人總喜歡借著抨擊老派貴族來彰顯自已清冷孤高以此抬高名聲,說話的書生便是如此。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立馬引起了不少人的附和。
「這般大的架勢,瞧著不像京安人氏,莫不是哪個外郡的貴族?」
書生雙手負背,一副大義凜然,「不管是誰,還能越過天子與謝大人?不知是家中長輩缺了教養還是根本沒把天子放在眼裡?」
此話一落,隊伍里的馬車停了下來。
顯然,馬車中的人也聽見了這番言論。
眾人一凜,紛紛閉嘴。
書生也愣了愣,貴族老爺們自恃身份高貴,根本不屑當街發作,更重要的是,若是真的當街撕扯,傳到謝大人耳朵里隨意點評一句君子失儀,這一輩子就完了。
看來果真是外鄉人,還不知道京安的規矩。
書生清咳了一聲,故作淡定整理衣襟,若是待會表現得好說不得還可以為自已博一個好名聲。
轎簾挑開,一雙虎頭翹頭履率先出現在眼前。
孩子?
謝洄高舉小胖手,舉止優雅對著那書生行了個君子禮,「這位阿叔教訓的是,阿寶受教。」
這番禮數行雲流水,堪稱教科書級的演示,再加上謝洄生得精雕玉琢,稚氣未脫叫人一看打心眼裡喜歡,民怨一下就平息了。
書生半天才回神,故作姿態回以君子禮,「原是位小公子,如此,也怪不得孩子了,看來是族中長輩不知禮數。」
謝洄透亮的琉璃瞳微微一黯,「阿寶初來乍到不知京安禮數,既然擋了各位叔叔伯伯姐姐嬸嬸的道,阿寶這就讓開。」
說罷,他轉頭敲了敲轎壁,沒一會兒,一個更小的身影從裡面鑽了出來。
「怎麼了?阿寶哥哥?」小女孩生得花容月貌,眉眼深邃,與粉糰子謝洄站在一起活像觀音菩薩坐下的金童玉女。
謝洄伸著小短腿爬下馬車,隨即又對著沈星儀張開懷抱,「快下馬車,我們擋著人家的路了,哥哥帶你走回去。」
聞言,百姓們紛紛動容,這哪是頤指氣使的貴族老爺,這分明是知錯就改的小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