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白存遠說。
穆瀾峪擋在車口,冷然的目光掃過周大勇和錢芬兩人,夫妻倆縮了縮脖子,卻堅決要上車,不願意和兒子分開。
「攔他們幹什麼,死在敵人手裡乾淨。」
白執抿著嘴唇,路過穆瀾峪時冷眼看了一眼吵著要上車的夫妻倆。
一眾人陸續上車,夫妻倆還想跟著,穆瀾峪說:「你們幫不上忙,會死。」
「我兒子那麼有本事,他肯定能保護住我們!」
「我看你們就是想甩開我們!找藉口編的!」
「不用攔了,讓他們上車。」白存遠吩咐單手撐著車門門框單手攔人的穆瀾峪。
穆瀾峪一步跨上車,周大勇和錢芬見白存遠不阻止他們上車,立刻跟著往車上爬。
在車上弓腰站穩的穆瀾峪收膝側踢,將周大勇和錢芬踹下車,手搭在門把上,用力關上車門。
任軍紅抓緊時間,發動汽車。
白存遠靠在椅背上,偏頭看在他旁邊坐好的穆瀾峪:「怎麼不聽話,不怕我罰你?」
「你不想讓他們死。」
「嗯。」
白存遠合上眼睛,父母的噁心之處在於,他們不是你的敵人。
他們試圖掌控你,但他們也會對你好。
白存遠這麼會使喚人,就是因為在家中這倆人把他當傳宗接代的祖宗供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如果他帶著父母去幫邵野尋仇,有人對他出手,他的親生父母會毫不猶豫的擋在他的身前為他擋下攻擊,然後一邊吐血一邊和他說:「承梁啊,一定不要讓我們老周家絕後。」
他們上一世就是這麼做的。
這個世界上很多人都願意為他去死,但是他們都沒有關心過他想怎麼活,除了穆瀾峪,他為他死,只求他活下去。
白存遠朝穆瀾峪伸過一隻手。
高大的身體一僵,穆瀾峪的大手覆蓋在他的手上。
「怎麼,想逃罰?」
那隻手收了回去,任由白存遠的手貼在他的傷口上向下。
「你怎麼知道,我上學的時候的事情的?」
……竟還是刑訊。
穆瀾峪僵硬著身體把身體緊緊貼在椅背上,即使白存遠的手的觸感很清晰,他都不受控制的想起當年的玉蘭樹,以及樹後的窗內讀書的少年。
那副畫面在白存遠的眼前同步展開。
白存遠看見青澀的穆瀾峪對他的窺視,操場上、教學樓里、一節課、又一節課……穆瀾峪的眼睛從始至終沒有從他的身上移開。
原來穆瀾峪那麼早就喜歡他。
「袖子落了,幫我挽下袖子。」
穆瀾峪呼吸一滯,伸手拉住白存遠腕間的袖口,將白存遠的袖子挽上去,露出他光潔漂亮的小臂。
「五級異能者也會手抖嗎?瀾峪,你對身體的掌控很差。」
白存遠煞有介事地批評。
正常情況下,穆瀾峪會喊他存遠討饒,但他沒說話。
白存遠知道此時此刻的穆瀾峪無法發出什麼聲音,任何一點聲音都會讓他的忍耐和克制破功。
白存遠沒有告訴穆瀾峪他已經知道了穆瀾峪的秘密,而是轉話頭引導他:「你告訴我,你怎麼知道學生時代的我的,我就給你講更多的事,講我在酒吧,講我替同事跳舞。」
他的引導讓他看到了更多,不止是記憶,還有幻想拼湊的畫面,他看見他站在舞台上居高臨下地問穆瀾峪:「老闆,可以供我讀書嗎?」
不是跳艷舞的他,而是穿著一絲不苟的校服的他,他的領口也沒有紅酒酒漬,環境是嘈雜的,但他乾淨漂亮,他的身上仿若落著一束光。
白存遠感覺自己聽不見穆瀾峪的呼吸了,救世主此時已經閉住氣了。
他收回手,穆瀾峪身上猙獰的傷口在他五級異能的盡數灌注下血疤已經開始脫落。
白存遠輕聲命令:「罰你的時候,不許對我動心。」
他們後排的白擇緊貼著任戈離白執老遠。
白執克制著自己,但他不是瞎子,也不是籠子。
白存遠對穆瀾峪的撩撥成了高壓電纜爆炸的導火索。
高壓電纜即將爆炸的一瞬間,一個小小的聲音突然響起:
「女孩子,不好。媽媽不要,不要昭昭。」
白執的憤怒被這個聲音吸引了注意力,手上冒出的電火花熄滅。
車後排。
昭昭眨著懵懂的眼睛貼在趙媛懷裡,眼中慢慢聚上了水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