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過了這麼久,都不肯聯繫我?」
許歲傾被問得噎住,再說不出話來。
「我永遠都記得,你那時候哭得滿臉都是淚,撕心裂肺地在我面前發誓,一定不會讓他們好過!」
「我來找你,是想……」
漸漸地,明亮澄澈的雙眸蒙上一層霧氣,越來越厚,快要看不清楚。
模糊中察覺熟悉的身影,腳步輕快地朝這邊走近。
許歲傾立刻坐直了身體,閉上眼睛強把淚意強忍了回去。
Erin坐到身邊位置,她裝作自然地低下頭,夾起流沙包咬了一口。
但到底是什麼味道,已經嘗不出了。
終於熬到吃完,Erin目光跟隨去前台結帳的挺闊背影,輕輕地抵了抵許歲傾手肘,湊近問著,「歲歲,你覺得陸禹怎麼樣?」
「他之前來都柏林旅遊,結果喜歡這裡就留下來了,那天在酒吧門口,我差點被一個醉鬼欺負,幸虧遇見了他呢,是不是好有緣分呀?」
許歲傾耳邊忽然響起那句,「我是專門來找你的。」
但架不住Erin眼睛裡都是期待,只好遲疑著點了點頭。
同時間,被提及的男人看過來,朝著這邊笑了下。
Erin更是心花怒放,小小聲又激動地感嘆著,「天哪,他真的好帥哦……」
走到門口,陸禹極有紳士風度地提出要送兩人回家。
許歲傾已經疲於應付,說不了那麼多話,拿手機打下一行字出來。
【不用了謝謝,我自己打車就好。】
Erin也想多些機會單獨相處,暗暗竊喜地回,「那歲歲你注意安全,到家了記得發信息。」
告別之後,許歲傾刻意等到他們離開,才轉身假裝去路邊等車。
那邊Erin還處在興奮之中,絞盡腦汁找話題,開始聊起了許歲傾。
「其實歲歲不只是長得漂亮,畫畫有天賦,就連彈鋼琴也很厲害的……」
說著便嘆了口氣,「就是身世挺可憐,好像已經沒有親人了。」
陸禹心臟抽地一下,握著方向盤的手隨之緊了緊。
臨近下車,他才像是想起什麼,問道,「能不能,把你朋友電話給我?」
對上不免疑惑的眼神,很自然地解釋著,「有時候酒吧搞活動需要鋼琴演奏,正愁找不到合適的人。」
Erin恍然,趕緊掏出手機給他發了過去。
飯店不遠處,許歲傾神情呆滯,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遊走。
沉浸在痛苦之中,沒發現有車子停在了自己身邊。
車窗降下,聽見醇厚的嗓音,「好巧啊,小哭包。」
許歲傾轉過頭,看見季斯晏坐在幻影后座,正對著自己笑。
或許是壓抑太久,又或許因為這句稱呼,終於沒忍住讓淚水奪眶而出。
季斯晏見狀,趕緊下去把人抱在懷中,溫柔地哄著,「逗你的。」
說完就牽著她上車,用指腹抹去眼角的淚,接著拍了拍她的背。
許歲傾吸了吸鼻子,還有些抽抽噎噎。
男人一隻手轉過她肩膀,很是認真地說,「今天遇到不開心的事了麼?不管什麼,歲歲都可以告訴我。」
那個瞬間,許歲傾視線凝滯,猶豫著要不要把自己的過去全盤托出。
第35章
夜裡八點過,都柏林的天色如同往常一般,早早地暗了下去。
好在夜空中不見烏雲遮擋,難得沒有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
幻影后座左側,許歲傾望著身旁男人,眼前卻是霧蒙蒙地,怎麼都看不清晰。
她背挺得僵直,併攏的膝蓋上搭著絞在一起的手,雙眸已經失去焦距。
耳邊迴響著季斯晏的話,神情恍惚又呆滯。
他在問自己,今天是不是遇到了不開心的事。
還說不管什麼,都可以說給他聽。
許歲傾心尖倏地顫動了下,有感動,更有不知何時產生的依賴和信任。
那個瞬間,腦子裡突然跳出兩個小人兒,正激烈地開始辯論。
一個要她勇敢,告訴季斯晏過去所有的遭遇。
不關乎別的,只是需要找個人傾聽。
獨自承受了這麼久,說出來,自然會覺得好受一些。
另一個要她堅持,反正都撐到了今天,又何必非要再去提及?
許歲傾腦子亂糟糟,像是被纏上密密麻麻的絲線,剪不斷,更理不清。
車子平穩地行駛,從勾扯出昏暗記憶的地方駛離。
從最初的堅定,再到逐漸淡忘痛苦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