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要在港城頗有些地位,又說要書香門第,這下可讓許平昌得意忘了形。
他棄文從商,憑藉著何婉華娘家的關係混得也算是風生水起,兩者兼顧,怎麼看怎麼符合條件。
許雅文頓時來了勇氣,驕傲地揚起下巴,快速整理裙子撥了撥頭髮,朝著季斯帆投去甜美卻羞澀的笑,渴望得到回應。
哪知道,人家似乎根本沒看到,隨便掃了眼便收起視線,逕自往路邊停著的賓利走去。
目睹高大身影坐進后座,留下越來越小的車影,許雅文嘴角垮落,不屑地哼了聲。
想起剛才那一幕,季斯帆明明是在示意司機,絕對不能認識那個小賤人。
就憑她?
許雅文又給許平昌打了個電話,才轉身回到晚宴現場。
博物館距離港大並不遠,但由於堵車,還是花了快二十分鐘才到。
晚上有些緊張,現場擺放的糕點一個沒吃,專心跟在伊林姐後面生怕出錯。
這會兒放鬆下來,才發覺早就餓得不行。
許歲傾在門口便利店隨意逛了逛,提著熱乎乎的魚丸和奶茶回了宿舍。
正拿著簽子咬下第二顆放進嘴裡嚼,書桌上手機又響了。
她不用看也知道,還是許平昌。
騰不出手也就沒按靜音,就任由這鈴聲打破寧靜,邊聽邊吃直到停止。
最後慢悠悠地用完,奶茶也喝得一乾二淨,丟垃圾洗手做完才回到位置上把電話撥過去。
「餵。」果然,接通後還沒等有任何稱呼,就被那邊語氣嚴厲地斥責,「許歲傾,你看看你都做了什麼事!」
她心裡冷笑一聲,放下手機摁開擴音,就這麼面無表情地聽著。
「要不是你姐姐打電話告訴我,我還不知道你竟然不好好學習,還跑去參加什麼宴會!」
「爸爸看你可憐才答應讓你回來讀港大,這背後不知道託了多少關係,你要懂得珍惜,不要去那些你不該去的地……」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許歲傾平靜地打斷,「我找了個兼職,是去工作的。」
原本澄澈的眸底映出幽深,反問語氣無波無瀾,「那許雅文有沒有告訴你,她潑得我滿臉都是香檳?」
對面被噎得哽住,過了幾秒才嘆了口氣,「你姐姐說了,她不是有意的。」
許歲傾指甲用力地陷進掌心,克制胸口不斷湧出的怒氣,告訴自己要忍再忍。
「還有,聽說那個帶你進去的女人,是個富商在內地留下的私生女,身份不乾不淨的,成天混跡於各種宴會攀關係,你少和這種人來往,聽到沒有?要是真的缺錢我會給你,好歹也是我許平昌的女兒,讓外人知道了多丟人。」
剛說完,有另一道聲音透過聽筒傳進許歲傾耳朵,「呵,那小賤人和她媽一樣不知檢點啊,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她淡定地聽著,許平昌不敢反駁,沒有半點維護,就這樣任由自己和媽媽被何婉華羞辱。
心裡冷笑更甚,指節摳得泛白到極致。
等到尷尬的沉默過去,許歲傾表面上服軟回道,「爸爸,我知道了。」
或許是由於那點自以為還殘存的親情,不過只是一廂情願而已。
說話的嗓音帶了點哽咽,像是要哭的樣子。
許歲傾等那邊掛斷,閉上眼睛平復了好久的心情。
入學後頭一次,她失眠了。
晚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數羊數星星甚至是背數學公式,全試過依舊沒有任何作用。
更悲劇的是,被潑了香檳,加上等車時吹了冷風,第二天起來覺得頭重腳輕,提不起精神。
毫無意外,許歲傾感冒了。
她摸了摸自己發燙的額頭,強撐著力氣從小床上爬起來洗臉刷牙,簡單整理了下便換衣服戴著口罩出門。
第一天上班,多難得的機會,絕對不能言而無信。
約定過後伊林就給了許歲傾備用鑰匙,她按照時間到達,開門後先打掃畫廊,就坐在靠近門口的接待位開始等。
周末人有些多,但大半都是在外面台階上坐著拍照打卡,真正進來參觀的沒幾個。
許歲傾樂得清閒,又感覺對不起這份工資,心裡不免糾結。
伊林是下接近三點才來的。
她把手裡的合同遞過去,是昨天說好的內容,「許小姐,你先看看有沒有問題。」
許歲傾回了個笑,「伊林姐,你叫我歲歲就行了。」
說話時自然地抬眼看過去,目光正對上脖子右側那塊突兀的紅印。
但很快,她便收回視線,認認真真地看起合同。
邊檢查邊聽到伊林關心地問,「怎麼戴上口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