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易隱瞞了自家胞弟擄掠走了另一個繡娘的事兒,只說,「那繡娘是個不識字的,說是吳多讓她繡冊子,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字,」說完,見蔡謹抬眉,他又將話繞回來,懶懶地嘀咕了一句,「莫非他們也是遭了官府的道兒了?」
蔡謹微皺眉頭,「也?」
「我那蠢笨弟弟,不就是遭了道了,」他不想告知蔡謹此事,只在心裡暗罵他不知將尾巴藏好,漏出這些破綻來。
但又極為擔憂,只速速加快了步子,往正門外去。
他又聽蔡謹問,「歸元,先前你那隨身的阿豆阿萁,在刺殺雲家那小兒時,可是暴露了身份?」
「唯一暴露身份的,便是他二人的身形,一人壯如熊,一人小如鼠,但只要他二人不都被官府逮著,雲家那邊沒有實證,到一定時間,也只能把人給我放回來。堂伯,我剛已吩咐了阿萁,他比阿豆更為審慎,你老大可放心。但我聽說,那李兵侍是來剿匪的,那些匪徒可藏好了?」
蔡謹抬了抬右眉,看向身後的陸辛,陸辛會意,往後落下了十餘步,蔡易才聽見他帶著一絲陰險的聲音道,「已藏起來了,我看何人尋得到。」
他說完大步往門外走去,外望,那支兵隊整齊有序正站在烈日下,與之一齊的,還有他那不爭氣的侄兒。
蔡謹先對著那站在傘下身著紅袍的人行了大禮,語氣熱烈,「想必這便是李兵侍,還望前往鄙府,喝杯涼茶,這赤日灼心吶,」他又轉向門房,大聲呵斥道,「有貴客來訪,也不知請人進府,不知道我養你們做何用?」
那門房的趕忙請罪,他卻當沒看見似的,也不在意李兵侍冷冽的眼神,右手一抬,「請,請。」
第86章
開封府,相府。
雲介從翰林院下值回來,已經戌時了,門前碩大的燈籠發著紅燭光,照亮著他腳下的路。他向來平穩的步伐在此時顯得有些雜亂,逮著來替他牽馬的門房小廝就問道:「父親可已在家?」
門房將韁繩拿過去,恭敬回答道:「回四郎君的話,三官人尚未歸家。」
他下了馬,正說完,打算往門內去,就見一頂靛青色軟轎款款而來,雲介比門房的小廝還行動得快,衝上去,替自己父親打簾,雲堅還沒看清簾外何人,先聞其急切之聲,「給父親見禮。」
他這才伸出手,彎了腰,打算從轎中出來,見著自己兒子那副不顧以前風度略微急眼的模樣,聲音不大不小,理了理衣袍,「發生何事?竟不顧禮節在門外替我打簾,不在書房內等我?」
雲介聲音溫潤,「父親,孩兒知錯,但不知父親可知,官家竟允了蔡戶書告老還鄉之舉。」
雲堅抬了抬眼,故做疑惑之問:「怎麼?翰林院消息竟如此滯後?」
「父親,您老早便知了?您老可與仲父商量著給七郎去信了?」
「去了,應比你伯母還早到。」
雲介鬆了口氣,臉上的表情像是如釋重負般消失,「這些日子,孩兒在翰林院當值,故而一直未歸家孝敬長輩,還望父親諒解。」
「官家將你放在翰林院,多學些東西是好的。」
雲堅的話意味深長,引得雲介頻頻望向他。
雲堅卻又移了話題,「今日乃何年月?」
雲介一手執扇替父親打風,有些不解父親這是何意,只答,「今日乃建德三十四年六月十八。」
還未問出口的疑問,立馬便被解答了,「近日,朝中有大喜之事,官家高興,便允了蔡戶書還鄉,此乃天意,或是人和,誰又知否?」
兩人並排著走進偏門,忽地聽見後面一人腳步聲響起,呼喚著,「三官人。」
雲堅回頭,看清來人後又對著雲介指了指,不復先前那般嚴顏,笑道:「諾,人都已回來了。」
「可帶回了七郎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