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明真人只好從自己儲物袋中又取出了一壇酒,給桓風仙官再次滿上:「前輩,別說了,喝酒吧。」
「喝酒。*」桓風仙官滿腹的牢騷被濃郁的酒香壓了回去,他端起酒碗,再次和玄明真人碰了一碰,這一次,玄明真人聽到的就不是對他那慘澹人生的抱怨了,只有一聲嘆息,「玄明,別恨我。」
玄明真人覺得這個老仙官真的是絕了,怎麼每句話都不按套路出牌呢?
好端端的我恨你做什麼?
現在已經很明顯了,桓風仙官就是過來找一雙耳朵聽他發牢騷的,即便玄明真人一時真的不知道怎麼跟上精神病人的思路,也絲毫不妨礙桓風仙官說下去——
試想,作為一個正正經經積攢修為,鍛鍊道心飛升上來的仙人,桓風仙官如何不懂每一次飛仙殿的震顫,都意味著一個從苦汁子裡泡大的下界修仙者在最絕望之時的搏命一擊?
「玄明你相信麼,我管過的。」桓風仙官不再喝了,他閉上眼睛,光聽聲音都能感受到他的絕望,「我管過最開始的那一次,我試圖解開飛仙殿的封印,我當時眼看著那個道友都要飛升成功了,可剛剛好巡查仙官到了此地,直接喝問我做什麼,然後一道捆仙繩將我拿了,再將那飛升通道封上,我到現在都還記得那個道友在天雷之下的慘叫。」
這對於桓風仙官來說,真就是一輩子的心理陰影,他說這話的時候聲音都在顫抖:「我想下去救他,可我甚至自身難保……」
飛仙殿歸斗部管,桓風仙官本應被押去昭陽宮給赤霄帝君處置,可那一次赤霄帝君正在凌霄殿和天君議事,所以巡查仙官直接把桓風仙官押去了凌霄殿,赤霄帝君自覺面上無光,將桓風仙官重罰五十道雷鞭,扣了兩千年仙石。
「你知道這對我來說算什麼嗎?」桓風仙官絕望地靠著椅子靠背,長長吐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並不是每個飛升仙人都有玄明真人這種「就是受上八十一道天雷又如何?」的豪氣的。
當五十道雷鞭的傷勢好轉,桓風仙官本身的仙元已是岌岌可危,此時若有仙石可以補充一二,倒還不至於傷了元氣。
可是沒有,接下來的兩千年都沒有。
但是你還有職責,你在天君和赤霄帝君那裡都已經掛了號,你還得守著飛仙殿,但凡擅離職守,沒準又是一頓雷鞭。
也就是說你連去人間攢點功德撈點外快拯救一下自己的機會都不曾擁有。
「兩千年。」很難說現在桓風仙官到底醉沒醉,反正他的聲音聽起來已經是充滿了絕望,「不要說更進一步了,我只能看著我一點一點地老下去,再怎麼修煉,再怎麼打坐,積攢出來的靈氣都沒有流逝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