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蘊一滯,她的腦中空白一下,小心翼翼地回答:「弟子三年未歸,家中父母十分思念,弟子也不想同親人分離太久,遂就不打算留在書院。」
話音剛落,屋內安靜下來。
「三年前你得了案首,入了我的門下,如今怎地輕易放棄自己的仕途?」秦觀止目光沉靜地凝視著她,聲音低沉道,「如你所言,思念家中親人是人之常情,可你是你,親人到底是不可能陪伴你一輩子,你的未來是要你自己走下去的。」
季蘊頓了頓,她的指尖微微蜷縮,吸了一口氣道:「弟子在書院三年,承蒙師父照顧,來日必將報答師父的恩情。」
「既如此,為何不留在書院?」秦觀止似是溫和道,「現如今,你還不肯同為師說實話嗎?」
季蘊一時啞口無言。
「其實,你留在書院未嘗不可……」
秦觀止的話還未說完,便被季蘊一下打斷,她道:「弟子去意已決,師父不必再勸。」
他愣了一下,她從未見過他怔愣的神情,便暗自後悔打斷他了,待他緩過神來,不知又要說什麼了。
良久,秦觀止嘆了一聲。
他回頭不再看她,拿起桌案上的文章遞到她的面前,語氣還是淡淡道:「我知曉了,你先回去。」
秦觀止的神情不甚分明,季蘊從他的手中接過文章,低聲回了一聲,便打算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季蘊略躬身,慢慢地退了出去,待她轉過身,明顯感受到了秦觀止的視線,如遭了芒刺一般。
於是,她匆匆離開了青園。
第2章 隔閡踏莎行(二)
就這般相安無事地度過幾日,崇正書院恢復教學,除卻每日的課,青園未有動靜傳來。
季蘊鬆了一口氣,一日午後下學回到住處,何毓突然造訪。
「娘子,何娘子來了。」貼身女使雲兒推門,垂頭道。
季蘊應了一聲,遂命雲兒去沏壺茶來。
不出片刻,何毓緩緩地走進屋內,她今日在額間花了桃花妝,顯得更加淡雅宜人。
「臨臻,你先坐。」季蘊擱下手中的筆,笑道。
何毓面容嚴肅,她頷首坐下,開門見山地問:「蘊娘,聽聞你再過幾月,便要離開書院了?」
季蘊頓了頓,她的神情變得不自然起來,隨即點頭。
「你有此打算,先前怎地未告知我一聲,我還是從旁人的口中得知此事。」何毓顰眉道。
季蘊難免心虛,她道:「抱歉,臨臻,我本想過段時日再告訴你的,不想你卻先知曉了。」
「這是你的選擇,我無從過問。」何毓神情不解地問,「只是,你為何不留在書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