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是季蘊的外家,季蘊的外祖父還在世時,張家在崇州只是一個落魄的寒門,之後隨著張且蘭寒窗苦讀,入京科考後中了進士,以及舅父張蔭得今上提拔重用,張家在崇州才有了一席之地。
張家的祖宅位於崇州余墩巷,主僕二人步履盈盈地走至張宅門口時,映入眼帘的是精緻清雅的磚雕門樓,四季如意磚雕門楣,上面的匾額則是提著『張宅』兩個燙金大字,瞧著十分氣派。
看門的小廝一早便得了張秋池的命令,他翹首以盼地等候著,遠遠地瞧見了季蘊與雲兒的身影,急忙地迎了上來,笑道:「季三娘子可來了,快隨奴進來,請。」
季蘊頷首,跟在小廝的身後,進入門廳後,經過彎彎繞繞的遊廊。
「不去前廳拜見舅母嗎?」季蘊走著走著眼見快至垂花門,她停住腳步,神情疑惑地問道。
「回季三娘子,今日主母不在府中。」小廝聞言,他語氣恭敬地答道,「季三娘子不必特意拜見。」
季蘊頷首,繼續跟著小廝往前走。
三人走至垂花門前,小廝略躬身,笑道:「奴先行告退,您請自便。」
言罷,小廝便離開了。
季蘊見小廝走遠,她同雲兒穿過垂花門,進入內院之中,張秋池的院子位於張宅的東南角的碧落院。
她們二人走過月洞門,便見院門兩側雕著菱形花窗,太湖石堆疊的假山,山頂上有一四角涼亭,下方則專門鑿了一方池水,池水清澈,由外頭引入,池內錦鯉嬉戲,池邊則植著修篁,日光照了下來,光影參差不齊。
走至盡頭處,才見碧落院的正屋。
張秋池的貼身女使蓮意見到二人,忙迎了上來,輕笑道:「季娘子可來了,娘子先前還以為您不來了,還發了一通脾氣呢。」
季蘊聞言,她有些心虛地垂下頭,笑道:「那麻煩你通傳一聲了。」
「什麼麻煩不麻煩的,您先進來坐下。」蓮意引著季蘊進來,先是為她倒了一杯茶水,笑道,「奴婢現下便去尋娘子,季娘子暫且等候。」
不出片刻,張秋池手握青山墨畫紋的團扇,似是不情不願地走進正屋中。
她今日梳著交心髻,身著一件桃夭色的裙掩短衫,披了一條水色的披帛,腰間束著紅色的酢漿草結,下身則是素白色的三澗裙,渾身上下透著一股靈動舒心的氣質。
張秋池氣勢洶洶地走至季蘊的面前,她頗為不滿地看向季蘊,興師問罪道:「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可叫我好等。」
「秋娘,我並非有爽約之意。」季蘊聞言動了動唇,她討好地笑了笑,小心翼翼地說道,「只是今日這天實在太過炎熱,所以這才來遲了。」
「這天熱,敢情這天底下的人都不出門了。」張秋池坐下來,她瞥了季蘊一眼,輕哼道。
「好妹妹,別生氣了。」季蘊自知理虧,低聲哄道。
「既然如此,那我自然是不好說什麼的。」張秋池也不是蠻橫不講理的,她見季蘊言辭十分懇切,面色緩和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