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裡的水霧，瀰漫開來，漸漸變成淚霜，隨著眼睫垂落下來，滿目的淚水，滾燙的，滴答在離婚協議上，染濕了紙張，也染濕了季司寒的眼眶。
他幾乎不敢看舒晚一眼，將那份協議塞進她的手裡後，迅速轉身，背對著她，嗓音里是透著顫音的，卻因過於清冷，掩蓋了一切：「把它簽了。」
舒晚微微仰起頭，看向眼前曾為她遮過風雨的高大背影，終究是更愛他的，賭氣的話，沒有說出口，反而伸出小手，抓住他的衣袖，讓他轉過身。
等他重新轉身面向自己，舒晚這才手足無措的，指了指生門上的顯示屏：「你剛剛讓我走，我就一直在這裡等著的，是時間還沒到，我還沒來得及走，等時間到了，我馬上離開，以後再也不來找你，別跟我離婚，行嗎？」
她知道，季司寒一直在趕她走，是怕她有危險，所以，她到最後，緩過勁來，就不吵不鬧的，乖乖聽他的話，留在生門裡，是第九輪遊戲的生門，一直沒有關，她才沒走的，只是，她沒走成，也不必用這種方式來趕她吧？
舒晚淚眼朦朧的，望著始終未開口的季司寒：「幾年前，你因為不得已的緣由，用一紙協議拋棄了我，現在我知道，你也有不得已的緣由，要趕我走，我會走的，但是，有什麼事情不能跟我說清楚呢，為什麼一定要用這種方式逼我？」
從夜先生身份開始，關於他的事情，舒晚什麼都不知道，是他遇到危險，她追著問，他才透露一些信息，她理解S領頭人要謹慎行事，也理解季司寒不讓她涉險，可是，夫妻之間，不應該什麼都說的嗎，為什麼總是瞞著她，再替她做一切決定？
季司寒張了張唇，想要跟她解釋什麼，腦子裡驟然一痛，臉色瞬間煞白，與此同時，舒晚看見衣服上刻著Ace-Inviter-2-7的寧婉，踩著高跟鞋，走到季司寒身邊，自然而然的，挽住他的手臂：「司寒，她簽了嗎？」
舒晚想要繼續溝通的話，驟然咽了回去，她沒有看寧婉一眼，只是望著季司寒，她在等季司寒推開寧婉，因為她的老公，有精神潔癖，不會讓別的女人碰。
大概等了30秒，季司寒都沒有推開寧婉，舒晚失落的，垂下眼睫，看向自己本該顯懷，卻因瘦弱一直未顯懷的小腹：「我不簽，你就用她來刺激我嗎？」
寧婉嗤笑一聲：「舒小姐，你難道沒看出來，是司寒不要你了，這才跟你離婚，不然他方才送你進生門之後，也不會回來找你……」
舒晚沒看寧婉，只盯著季司寒：「如果她拿我的生命，威脅了你，那麼季司寒，我告訴你，我來這裡找你，已經做好赴死的準備，你生，我們一起反抗，你死，我也死，我們說過的，一生一世，生死相隨，永不分離，你還記得嗎？」
季司寒暗紅的眼睛，緩緩移動到她的小腹上，他在監控里看見了，看見她吃保胎藥，看見她餓得蜷縮成一團，看見她坐在床邊，時不時撫摸著小腹，他知道，她懷了他們的孩子，那他還能自私的，讓她和孩子，陪他一起赴險嗎？
季司寒低垂著的眼眸，始終沒有抬起來過，攥緊成拳的手指，深深陷入掌心，肌膚已然出血，可這點疼，比起他心裡的痛，又算得了什麼。
他立在原地片刻後，收起眼底所有的情緒，抬起清冷淡漠的眸子，淡淡看向舒晚：「我曾經跟你說過的話，我都記得，但今時不同往日，你就當我食言了吧。」
第1314章 她懷孕了
舒晚已經把話說到這種份上，得到的答案，竟然還是將她推開，不禁覺得自己有點失敗，她勾唇，止不住想笑：「那理由呢，總得有個食言的理由吧？」
寧婉抱緊季司寒的手臂，將頭枕在他的臂膀上：「你看不出來嗎，他跟我在一起了。」
舒晚冷笑出聲：「他那麼厭惡你，怎麼會跟你在一起，你要是想殺我，就直接動手，別在這裡噁心他，也別噁心我。」
寧婉聽到這些話，也不惱，只抬起白皙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他以前是厭惡我，但他不是說了嗎，今時不同往日，讓我懷上了他的孩子，他總該負點責任的吧……」
舒晚始終強撐著的身子，瞬間僵硬下來，從手腳開始，遍體生寒，腦子裡，那根始終相信『他是為了保護自己，這才不得已』的弦，驟然崩塌。
她不可置信的視線，從寧婉得意洋洋的臉上，緩緩移動到季司寒的臉上：「只要你說沒有，我就信你。」
疼得冷汗涔涔的季司寒，一邊聽著腦子裡，滴滴答答的倒計時，一邊越過她的臉龐，看向她腦後那道射殺紅線。
眼尾的猩紅，迎著燈光，湮滅在反光的視線里，他擅長把控情緒，不過片刻，那抹猩紅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比從前，還要可怕的，冷若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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