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都初秋的傍晚,這位縣主竟還穿著輕紗所制的綃衣,胸乳上歡好的紅痕全透了出來。靈蛇髻上鈿雀鈿鳥釵了一片,連頸上都套著個頭尾相銜的銀鳥項圈,光是看到這些,就已經令人感覺到了即將到來的嘰嘰喳喳。
「好啊!」
一見到比她年長了兩個月的扶光郡主,劉檎丹就徑直往她跟前闖,還把握在手裡的面具往她腳邊一擲,大聲喊道:「你才剛回來,就叫人送東西笑話我!」
阿柿翻過還在炙著的茶餅,看了看腳邊搖晃不止的面具,又抬頭看向劉檎丹,神色靜靜,一言不發,就只是看著。
劉檎丹自己先被她看得怯了,衝進來時的跋扈氣焰撲哧滅了個乾淨。
她低聲哼道:「你看什麼?」
阿柿:「我是姐姐,品級也比你高。你還沒給我行禮呢。」
聽到品級,劉檎丹的眼角便是一挑!
她可是皇子的女兒。
即便父親只是個被封為興王的二皇子,那她的品級也不該比公主家的女兒矮一頭。
都是皇祖母看駙馬早逝、覺得扶光才六歲就失怙太可憐,才給了她這個額外的封賞!
但想到這兒,劉檎丹挑起的眼角又垂了下去,不情不願地給扶光行了家禮。
茶餅中的熱氣冒了出來。
阿柿趁著茶香未散,先將炙烤好了的茶餅妥善放進剡藤紙做成的紙囊,然後才撿起地上的面具。
「端午宴上,你看北蠻遊牧獻舞時,不是說他們的嫠面妝很漂亮嗎?我特意讓下人留心,才挑到了這樣相似的面具。」
那張木雕的臉上,布滿了被刀划過、鮮血肆流的鮮紅刻痕,映射的正是北蠻人表達悲痛時的嫠面習俗。雖有些古怪,但因做得精巧,倒也值得把玩。
「我哪兒說過……」
聽了阿柿的話,劉檎丹先是脫口反駁,隨後語塞,接著便氣急敗壞:「你就是故意使壞!」
她白透綃衣後□□起伏:「我端午時的確這麼說過,可後來我阿耶因此被皇祖母訓斥,我怎麼可能還想要這種面具!」
「訓斥?」
小郡主朱唇微張,滿面訝異。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我竟完全不知道?」
「就是前陣子……」
劉檎丹想也不想,聽了就答。
但剛答了一句,她就使勁抿住了她那兩片總是微張著的、厚且飽滿、嬌艷欲滴的美艷嘴唇,眼睛提防地看著阿柿。
「我不告訴你,你肯定在耍我。你壞得都要成精了,怎麼可能不知道。」
小郡主一臉無辜:「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呀。」
「哎呀,就是我阿耶,他真的跟我一樣笨。你不是在宴上給我講了嫠面的習俗嗎?就是北蠻部落的主人死後,他的屬下都要嫠面示哀,用刀將臉割劃得越狠,說明他的哀思越深。我回去把這些也講給了我阿耶聽。沒想到他聽得起勁,竟然學了起來,把自己扮成突然暴斃的北蠻可汗,讓他的下人在旁邊哭喪嫠面,玩得可開心了。結果事情傳到了皇祖母的耳朵里,他就挨了好大的一頓訓……」
劉檎丹站著說個不停,直到腳踝站酸了,她才遲遲地意識到:「我到你園子裡做客,你怎麼連屋都不讓我進?你果然就是在耍我!我要回去告訴苕榮姐姐,讓她認清你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