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不光是為了我自己。崔姚如今連您給她的毒藥都用上了,這便是一定要盧梧枝去死了。這裡沒人知道我是誰,我還有全身而退的機會,但盧梧枝卻未必有。就算只是為了盧梧枝,您也不能再讓崔姚得勢,不然,盧梧枝真的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我知道盧梧枝喜歡你。可若是我看得不錯,你同燕郡王世子之間也不清不楚。」
馮先生踱步走到他關著少年的泥像身旁,隨後望向對此毫不知情的小郡主,「我要如何相信,待我將我這顆頭顱為你所用後,你一定會按照約定嫁給盧梧枝護其一生,而不是背信棄諾、選了陸雲門?」
「您都叫出了他的名字,怎麼還會說出這種好笑話?」
小郡主轉向了他,也轉向了那座看不出任何奇怪的泥像:「《大梁律》有雲,『諸同姓為婚者,各徒兩年』,我和他如今又算是同宗,同姓同宗……」
陸扶光笑得幾乎連那對小尖牙都要露出來了。
「我又沒瘋,怎麼可能在明處跟陸雲門有什麼瓜葛?」
——
陸雲門自幼便從族人對他們一家的態度中發現了河東陸氏與河西陸氏的淵源。
即便河東陸氏因他母親的出身,還不至於將他完全忽視,但對於他們中間的那道隔閡,河東陸氏也從來不藏不掖,明明白白地將排斥擺在面上。
但這裡面卻有一個人待他不同。
那是上一代河東陸氏主家嫡出的第三子。
陸雲門喚他「三叔父」。
可在多數人的口中,用來稱呼他的卻是另一個身份,他們叫他「駙馬」。
——他是赤璋長公主的駙馬。
可這位駙馬在家族中的地位卻也很尷尬。
他生來就很尊貴,母親是與先皇同母的大梁嫡公主,多年深受父兄寵愛。
而在同吳皇后掌上明珠的那位赤璋長公主成親後,他就變得更加尊貴了。
可以說,自接下聖上賜婚旨意的那一刻起,這個家中的第三子就徹底不再是家族人可以隨意親近的陸家的子孫,而是需要人人敬與畏懼的皇家的人了。
而由於陸家每年的節慶、祭祖,赤璋長公主從沒有來過,就連她的女兒、那位在河東陸氏這輩中排行第九的陸扶光,也從來都沒有露過一次面。因此,那位駙馬在河東陸氏中總是形單影隻。
同樣總是孤零零的,就是父親常年在外征戰、長姐又時常體弱不能出遠門的陸雲門。
河東陸氏的人不願與他親近,河西陸氏的人怕冒犯到他、也不敢隨意靠近,那時,會主動出聲將他招呼到身邊作伴的,只有三叔父一個人。
在陸雲門的印象里,這位跟他毫無血緣關係的三叔父樣子文弱,但卻很愛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