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皆大歡喜,卻沒人感謝陸雲門的恩情。
如今崖邊寺不過一句挑唆,倒是一呼百應地讓陸雲門成為了眾矢之的。
「他們因為你不問世事、不計較得失,所以就總是隨意拿走你的東西。我很不開心。」
小郡主鬆開小郎君的手,邊說著,邊一片片地撕著落在繡裙上的花,蔥白的指尖很快被花汁染上了淡淡的胭紅。
少年看著她。
「我出手滅蝗,本就不是為了領功。」
他以前從未在意這些。
他只是想要盡他所能地儘快滅蝗。
至於事後其他人如何看他、他會因此得到或失去什麼,他根本就不在乎。
可現在,聽到她說不開心,他卻好像有些在意了。
「你當然不是。」
小郡主轉頭向他,「你說得避重就輕,以為我不知道,但我只聽大參方才的幾句話就能想得出來,河東百姓一向將蝗視為應天意而來的神蟲,對它們從來都是『眼看食苗,手不敢近』,碰傷一隻都覺得會遭天譴。你當著他們的面要焚瘞滅蝗,無異於要給他們降下沒頂之災,他們為了阻攔你們,輕則連連哀求、以頭搶地,重則……」她頓了頓,沒有明說,「若不是你手下兵士一向嚴守軍規、絕不傷百姓分毫,只怕要鬧得四處見血。真為了領功的人,才不會沾染這種事。」
小郡主一番話說完,事中人還沒回應,陸西雨的鼻子卻先酸了。
「就是……」
他眼淚汪汪地替陸雲門不值,「七哥為了滅蝗殫精竭力,屢屢同他們解釋到嗓壞聲啞,結果還被他們用石頭扔……」
小郡主聲音輕輕的,眉間朱紅的花鈿卻蹙了起來:「他們還衝他扔石頭?」
「是啊!」
陸西雨這會兒已經完全將陸扶光當成了自己人。
他明白了族田那幫人去他家鬧事的緣由,當即就說:「郡主,你要替我七哥做主!族田裡的犰狳現世,肯定同我七哥沒有關係!他為河東百姓做了那麼多,老天絕不會因為他而降罪降災!」
小郡主頓了頓,「我只在書中看到過關於犰狳的記載。傳說中的動物,真的那麼容易被見到嗎?」
陸西雨:「什麼意思?」
覺得他還是有點蠢,陸扶光想了會兒,仍舊不太願意繼續陪他說話。反正他一心一意地對陸雲門,就算她不同他拉近關係,他也會為了他衝鋒陷陣。
於是,在得知還有兩條街就要到他家時,她直接就將他打發了出去,一副交付重任的語氣,讓他和大參先前去探一探情況。
也就那麼一小會兒的工夫,等馬車拐進陸西雨家所在的巷子時,門前的一群人已經吵得不可開交。
「……誰親眼見到了犰狳?你說!它是什麼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