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溫柔輕細地說道:「我這個弟弟性子冷,又孤傲,常常是大家都高興著,獨他一人在旁邊神色寡淡、不言不語,所以每到這樣的場合,我都擔心極了,怕他會壞了別人的興致。」
忽然,她察覺到,一側的陸扶光在看她。
她下意識地轉過頭,但還不等她看清陸扶光眼中那一閃而過的情緒,小郡主就已經明亮著眼睛對她道:「除了燕郡王世子,堂嫂家中還來了好幾人呢。有您二叔父的兒子……」
小貴人邊說,邊望向看台下,朝著不遠處抬了抬手,「也有您三叔父的兒子。「
您二叔父。您三叔父。
即使在場的人都很清楚河東陸氏與河西陸氏有著雲泥之別,陸品月今日也不打算對此有所掩飾,可這樣直白地被別人點明出身的差異,仍讓她耳根陣陣發燙。
但沒關係。
她對自己說。
陸扶光這樣做,反倒更有利於達成她陸品月的目的。
一時的受辱而已,算不得什麼。
「還真是啊。」
已經撫平了情緒的陸品月輕輕笑著。
「我倒不知他們會來。」
她神色溫柔地懷念道:「小時候常能看到他們一同在馬上練箭,你贏我一次,我贏你一次,總也分不出個輸贏。那會兒的兩人都只比馬背高一點兒,一晃眼,竟都長這麼大了。也不知這些年過去,騎射是否有所進益。」
周圍許多娘子的家中都有弟妹,聽了陸品月的話,不免深有同感地應了聲,嘆起歲月不居、時節如流。
唯獨小郡主,卻接過了陸品月的最後那句話:「那不如現在就將他們放到一隊比試比試,這些年誰勤學苦練、誰偎慵墮懶,豈不一看就知?」
聽到這提議,陸品月心中甚喜。
這正是她此前說了那一大段話的用意!
她原本想著,今日只要三叔父家的四兄長在騎射賽中稍稍嶄露頭角,她便將他介紹到眾人面前,讓大家記住他的名字。如此,等陸雲門自請從河東陸氏除名後,讓四兄長接上他的空缺也不至於太過突兀。
但三叔父畢竟是庶出,與嫡出的二叔父相比,身份上有所不足。
可如今卻突然出現了一個機會。
就在方才,在陸扶光對她的羞辱中,她忽然意識到,二叔父家的陸西雨竟也要參加騎射賽!
陸西雨是出了名的不學無術,騎射功夫一塌糊塗,若是能讓他與四兄長一隊較量,孰高孰低便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河西陸氏嫡出的二房子弟這般無用,與之相比,三房的兒子卻是出類拔萃,到時三房上位,豈不順理成章?
而最妙的是,這比試是扶光郡主提出來的,與她陸品月毫無關係。
實在是連老天都在幫她。
「郡主說的有理。」
陸品月柔順地應道。
「那便照郡主的意思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