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她的臉頓時就青白了。
可她還是要說。
「……我阿娘,從我記事起,明明滴酒不沾。她才……不是……」
她還想說,卻被瞿玄青掐住了腮。
不顧她的掙扎,瞿玄青面無表情、強行將保命的藥丸送進了她的喉嚨。
耳後,她用倒了藥了的帕子捂住了陸扶光的口鼻。
感覺到小娘子在迷藥下癱軟,她鬆開了手。
直起身,垂眸看著陸扶光,瞿玄青慢慢退到了對面的石壁,靠著坐了下去。
又無聲了。
花緇跟氣息又弱了些的雙首少年偎在一起,摘下抹額,用它勒緊了大臂、止住了血。
她不用再說什麼了。
瞿玄青已經全知道了。所以才會又是怕郡主活不成地給她餵保命的藥,又是怕她再說話會加重傷勢地把她迷暈。
郡主身上的傷,可全是瞿玄青的傑作啊。
瞿玄青現在,是不是也悔恨得徹心徹骨,五內俱崩?
過了不知多久。
天黑了。
瞿玄青用燧石點火,點燃了馬車中的一枝燭台。
她帶著火光走到花緇跟前,「該走了。」
「你要帶我走?」花緇看著她。
「你為我兄長誕下麟兒,又獨自將他們養育長大,我自然要帶著你走。」
「你在說什……」
「兄長曾經的手下有不少都在那場戰亂中活了下來,變跡埋名,等待覆仇時機。他們中的許多人都見過你。你的話、我的話、再加上兄長留下的書信,足以讓他們相信,我兄長有子嗣在世、瞿家尚有後人。」
花緇聽懂了瞿玄青的話。
她怔了怔,笑了。
瞿玄青以前從沒提過這種事。
瞿錦葉的孩子,自然應該好好地藏起來,平平安安地護著。
可現在,她要用大郎和二郎去幫她召集人手。
她要把他們置於萬險之中。
「好啊。」
花緇看著她。
「那你便要抵死保住我和我兒子們的命。畢竟,我們可是你重要的親人。」
同頸雙首,活不了多久。這是從大郎和二郎出生起,她就知道的事實。
而那個時限,已經快到了。
可既然他們有價值,瞿玄青就不能讓他們死。
她沒有辦法救他們,可是瞿玄青一定有。
只要他們能長長久久地演下去,她的大郎和二郎,就能長長久久地活了。
花緇扶著雙首少年,笑著站起來,一直笑,一直笑。
「不帶郡主了嗎?」
臨走前,露著額頭「逃走奴」的黥字,花緇明知故問。
瞿玄青淡淡道:「走快些。」
「好。」
花緇答應了。
她還在笑,笑得眼角生花,笑得,眼淚掉了出來。
曾經,她頂替了真正的花緇,活了二十多年。
如今,她又要成為瞿錦葉兒子的母親,用這個虛假的身份,過完她荒唐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