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祖管不管外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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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陶約了老朋友釣魚,陶家舶打了方向盤在星財大樓下停穩。
剛下車,接到一個電話。
「陶先生,這裡有您的快遞,麻煩您本人簽收,我在大廳等您可以嗎?」
陶家舶說了聲稍等,鎖了車過去找人。
他看著一個不算大的包裹,又瞥了上面陌生的英文名字,刷刷刷簽字,疑惑地問:「你怎麼知道我這個點兒到公司?」
快遞員是專送,頓了一下,掛著職業笑容說:「如果您沒有到,我會一直等您」。
陶家舶想了想顧客是上帝的名言,對方這麼說也算合理,這個專送公司做高端服務,價格和服務成正比。
他拿著包裹說了聲多謝,轉身上了電梯。
唐曉見他沒有從地下車庫的電梯上來,好奇地問了一句。
陶家舶接過她遞來的咖啡說:「有一個快遞,順手拿上來」。
星財有許多國外的客戶,但不打招呼就送來專送快遞的只有一個人。
他的名字自然不會出現在快遞單上,陶家舶嘆了口氣,覺得裴淮年來中國以後學會發快遞,也算是和中國超高速的物流網絡接上軌了。
沉甸甸的一隻黑桃木的寶物盒,打開是那艘水晶帆船。
昨晚陶家舶匆匆下車,自然沒有拿走,他也沒想拿走。卻被裴淮年追著送過來。
這倒是資本主義霸權的行事風格。
陶家舶把精巧的水晶船放在手心,走到落地窗前透著陽光可以看到精心雕琢的帆,桅杆,甚至還有錨。
裴淮年說用了一年,誇張了一點,但不多。
這種精巧的手工沒有捷徑,唯有熟能生巧。一件成功的作品要用時間堆出來的,而他只可能每天擠出很少的時間進行訓練,失敗的作品怕是兩隻手都數不過來。
或許他是跟手工坊的科博先生學的,陶家舶在心裡想,又搖頭。派屈克先生應該會請更好的老師。
他的一切都應該是最好的。
陶家舶小心翼翼地把水晶船放在電腦旁,陶總的辦公桌非常乾淨,除了電腦和咖啡杯,一張全家福,只有這隻小船。
將它放下的那一剎那,陶家舶覺得自己完成了一次接納,他跨過了一道門檻,馴服了心裡翻滾的一片浪花。
浪花洶湧澎湃,他無法靠近,平靜之後便能遠遠瞧著一個人的身影,背對著自己,站得很高。
陶家舶望著腳下普通的帆板,不知道該如何出發,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踏上那片浪花。
那根簽文,老師傅只看了他一眼,說:「行不去處,須知退一步之法」。
許多難事,陶家舶都能齊頭並進。他揚起帆,只能啟航。
他看不透簽文,也想不通自己為什麼會在那一刻想到裴淮年。
但他似乎在那一刻可以承認,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沒有真的逃開英國的那個寒冬,他重蹈覆轍了。
這是他人生第一次兜兜轉轉了許久還停留在原地。
陶家的男人不善於處理感情關係,與他情感連接最多的就是老陶和周姨。在另一個男人反覆出現,讓他來確定自己心意的時候,陶家舶像海上沒有開雷達的船,找不到方向。
在他看來,裴淮年只是不甘心。比如他沒有拴住自己養的獵狗,他是刻上威廉家族徽章的潛逃犯。
他單手揣兜,點燃一支煙,瞥了一眼盒子下一張邀請函,【今晚8點,和平飯店】,蓋著派屈克的私章。
想不通就不想,陶家舶從不是內耗的人。他冷著臉,啪的一聲蓋上盒子,將那張邀請函鎖進黑暗。
下午的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辦公室的地毯被染上橙黃色,唐曉敲門。
「進來」,陶家舶從電腦里抬起頭。
「陶總,韋斯特公司找您」。
陶家舶挑眉:「韋斯特?」,韋斯特是丹麥的船公司,在行業里排前三,星財跟他們幾乎沒有直接的生意往來。
「來的什麼人?」,唐曉遞上兩張名片,對方誠意十足又是星財一直沒夠到船公司,陶家舶問了兩句立刻去會議室。
韋斯特公司的兩位代表,金髮的男士簡單開場以後介紹身邊的人是律師,對方直接遞上一份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