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柔軟是很獨特的。
季疏禮找不到任何一件事物用來比擬形容。
就那樣,很輕地,帶著濕熱裹著酒氣的喘息,印在他的臉頰,嘴角,唇上。
還有喬諒的聲音。
帶著微微的沙啞,很輕地響在耳邊。
「父親。」
耳膜像是被羽毛用力搔颳了一下,連帶顱內「嗡」地震響了聲。
季疏禮緊閉了下眼睛,指甲用力叩緊掌心,手背青筋暴起。
他唇線近乎冷厲地抿直,一言不發,十足的低氣壓。
應湛無聲地觀察他,轉頭淡淡地和弟弟對視了一眼,無聲詢問:昨晚發生了什麼嗎?
應灝也新奇地盯著季疏禮的表情看,輕哂聳肩,表示不知情。
應湛應灝雙親離世後,被季疏禮以親戚身份優先收養,在年少的歲月里,也不是沒有對季疏禮有過期待。
但是很快他們就發現,季疏禮是個本質冷漠的人,他根本無法接近,也無法承擔他們的期待。
他也許是一個好老師,卻很難成為一個好父親。
因為他受過好老師的教導,卻沒有得到父親的重視。
他們原本以為,季疏禮這輩子都會這樣——
直到他遇到了喬諒。
原來對他們不算個好父親的人,也會懷著飽滿的情誼對待誰。
嫉妒倒是說不上。
真要嫉妒,也是嫉妒季疏禮。被脾氣糟糕、擅長虛與委蛇的主唱,用這種溫柔態度對待。
他們全都是倒貼。
真不知道季疏禮被喬諒貼著,還能有什麼不滿足。
但總之——
他們都還沒在別的時候,看到季疏禮的臉上出現這樣的表情。
似乎強撐著緊繃著心弦,但內里已經完全破舊不堪。
應湛起身道:「該出門了。」
應灝回神:「好。」
他們背上背包準備離開的時候,才聽到季疏禮微微沙啞的聲音:「等等。」
他們轉過身,一模一樣的兩張臉看向季疏禮。
季疏禮輕舒了口氣,放在桌面上緊攥的手指鬆開,將手邊的餐盒推了下,「幫我給喬諒帶去。」
應湛應灝再次對視,想,大概真的有什麼不對勁。
一向恨不得把眼睛長在喬諒身上的季疏禮,居然會有不去見喬諒的一天。
他們道:「父親不去嗎?」
季疏禮低低道:「不了。」
季疏禮不得不艱澀地意識到,自己對喬諒的心情,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他垂著眼,桌面上的白玫瑰搖曳著,影子被窗外的光線拉得很長。
不管之前的心情如何。
在這場夢之後,他沒有辦法用純潔的、只是看著孩子的目光注視喬諒。
用手指幫孩子處理一下,是正常的。
親吻臉頰,是享受的。
但是被親到嘴唇的那瞬間,擊穿脊椎通達頭腦的強勁電流,讓季疏禮感到陌生的警惕和難以言喻的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