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靖宇也不可例外地生出幾分驚奇之感。
而這些驚奇在此刻已全然變成了不可置信,以致於他甚至抑制不住本能,竟是當眾豁然站起了身。
舞姬們倒是恍若未覺,泰然自若,正隨著逐漸轉急的蕭聲翩然旋轉,愈轉愈快,但姜靖宇此番異常的反應殿中的其他人卻是全然看在眼裡的。
見不止是周遭的世家小姐,就連幾位王爺包括裴珣都看向了自家兄長,姜妙如咬了咬牙,實在覺得丟臉。
然而正當她要忍不住出言提醒之時,姜靖宇卻又儼然一副忽然反應過來自己身在何處的模樣,緩緩坐了下去。
姜妙如這才鬆了口氣,但原就所剩無幾的興致此時才真正是蕩然無存了。
一直到一曲結束舞姬們緩緩離場,姜妙如都可謂如坐針氈,便連身旁交好的貴女同她搭話,她都頗有不耐地隨意敷衍了過去。
但姜妙如當然很清楚來這徽和殿對她而言唯一的好處是什麼。
好不容易掩去面上頗有幾分難看的神色之後,她才抬眸望向對座正端著酒樽輕飲的裴珣。
男人今晚身著一襲青墨繡蟒錦袍,眉眼在周遭燈火光華的映照之中更是顯得格外英逸冷峻。
便是在場其他早知曉姜妙如心意的女子目光尚且時時忍不住落在裴珣身上,更莫說是姜妙如自己了。
甚至光是這樣悄然的打量,就足以令她面頰泛紅,心頭悸動不已。
然而正當她想要趁此時旁人都未注意之際開口與裴珣搭話時,唇角明媚的笑容卻是忽然一僵。
只因男人此時看似只是隨意望向一處,但瞧著的方向……分明就是殿中那最不起眼的地方。
當然,也就是沈泱泱所在的位置。
反應過來之時,原本期許的情緒也瞬間從高處跌落谷底。
多麼可笑,她明明特意交代宮女將沈泱泱領去那方,便連她回過頭都只能瞧見女子小半張臉,卻並不耽誤裴珣就是有意要尋她,反過來從不正眼瞧她姜妙如一眼。
姜妙如當然想不通她究竟哪裡比不上這個空有美貌只會矯揉造作的寡婦。
而愈是如此,先前在寧壽宮被反將一軍之後好不容易才壓抑下去的氣性便愈發翻湧直上,直至令她再度失去理智,扭頭便朝著姜明昭揚聲道:「方才教坊的這支新舞表姐可瞧清楚了,比之乞巧節那晚永平坊的樂舞如何?」
說這話時她有意提高了些音量,自然輕而易舉便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
但經歷過方才寧壽宮的插曲,永平坊這三個字眼按理不應再度從姜妙如口中出現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