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地方燈火通明,聲色犬馬。
西裝革履的男人,貂皮旗袍的女人,等候在街邊的人力車。
歌舞廳的招牌霓虹閃爍,隱隱傳來「玫瑰玫瑰我愛你」的甜美歌聲。
驀地,在她經過一個金碧輝煌的歌舞廳之時,有三個小乞丐竄出來,跪在她的面前苦苦哀求。
「好娘子,行個善,積個德,給我們點吃喝……」
這三個小乞丐,一看就是「慣犯」,用木棍敲著手裡的破碗,唱著數來寶討錢。
只是這段數來寶,唱得著實難聽了些。
蘇阮從衣兜里摸出點小錢,彎下腰,依次放在他們的碗裡。
可當她彎下腰,那三個乞丐見到蘇阮的真面貌,他們的眼神齊齊地變了。
這種貨色的女人,賣進洋淮館,那可是妥妥的頭牌。
幹上這一筆,足夠他們兄弟吃喝大半年!
還有懷裡的那個孩子,要是男娃,應該也能賣出一筆高價。
望著蘇阮離去的背影,三個乞丐用眼神示意著彼此,然後悄悄地跟了上去。
蘇阮往後瞥了一眼,旋即勾起唇角。
三個乞丐一路跟隨著她,眼見著越走越偏僻,四周黑漆漆的。
這個環境正合他們的意。
忽然間,在經過一個拐角口的時候,蘇阮的身影消失不見了。
他們趕緊跑上前,仔細搜查著。
「你們是在找我嗎?」
一道陰森森的女人聲音,在他們的身後幽幽傳來。
不等他們反應過來,那女人扔出兩塊板磚,精準地砸在其中兩人的腦袋上。
痛嚎聲在小巷子裡迴蕩著。
蘇阮又欺身上前,一拳打在最後一人的胸口,踹向那人的命根子。
三個人齊齊倒地不起。
蘇阮又撿起牆角的板磚,將他們統統拍暈過去,挨個補刀。
「哎,這世道做個好人可真難。」
她一邊感慨著,一邊蹲下身,在三個人的衣兜里摸了摸。
不僅將自己剛才施捨出去的錢拿回來了,還順便將他們身上的錢也塞進自己的腰包里。
她轉身,將藏在角落裡的蘇鷹抱起,重新走向洋淮館。
——
「呵。」
一聲輕笑,玩味。
火柴的摩擦聲一閃而過,瞬間躍起一簇火光,將隱在黑暗中的人影照亮。
那人的嘴邊叼著一根國外進口的細煙。
火光上移,抵在煙尾。
同時,也將那人的容貌彰顯。
唇紅齒白,嘴角輕勾,帶著玩世不恭的笑意。
鼻樑挺直如山,輪廓深邃。
一雙似有情還無情的桃花眼,眼尾上挑,像是狐狸精般的勾人。
左眼尾梢綴著一顆淚痣。
艷色迷人,如妖似鬼。
菸草被很快點燃,升騰起裊裊煙霧。
火光在他修長的指尖輕晃,最終無力熄滅,讓這幅人間艷色重新歸於黑夜。
「少帥?」
副官從不遠處姍姍來遲,手裡還拿著一袋文件。
他下意識地看向少帥注視的方向。
小巷口外微弱的燈光,隱約照出一個女人的高挑身影。
只是這個女人的懷裡,似乎還抱著個孩子。
她走入的那條路,只能通向洋淮館。
該不會是個窯姐吧?
第102章 我是你子欲養而親不待的媽啊(5)
洋淮館,這座城裡最大的青樓妓館。
洋淮館有三層樓高,臨近河岸,模仿著那些洋人的建築,卻還是骨子裡的中式建築。
這種不倫不類的風格,卻吸引著無數的文人商客駐足。
每當夜幕降臨,便燈火通明,嬌聲啼啼。
大紅燈籠高高掛起,女人們招呼著自己的恩客,快些上門光臨。
將男人們當做自己的錢袋子,也將自己當做可悲的物件。
河面上漂浮著一座座燭火通亮的花船,不間斷地傳來歌舞聲,男女廝混,隱約可見白花花的幾坨肉。
蘇阮站在洋淮館的面前,沉默不已。
這裡是男人們的溫柔鄉,也是女人們的葬骨處。
「去去去,女人來這裡作甚?」
「還抱著個孩子,來捉姦的啊?」
「男人上這兒來,是天經地義的事!管不住男人,那是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