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瑤瑤懷疑丞相府所有的燈籠都被拿到了這邊，只為給蕭重寒一人照明。
她踩著被拉長的樹影子玩，東廂房很近，從正屋出來十幾步就到了。
「你覺得五公主是不是先帝的孩子？」
「你也發現了？」
「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五公主和被貶離京的那位長得有七分相似。」
這道聲音壓低了些，卻依舊分毫不差地傳到沈瑤瑤耳中。
聽到這句話，她腳步忽然停下，沒有出聲，將自己隱到樹影里。
「你說，五公主會不會是……」
「難說，聽說當年，宮裡那位姑奶奶是懷著孕進宮的。」
兩人沒說幾句就被人叫走。
「這種時候還敢偷懶，沒一點眼色。」管事抓著兩人使勁數落，「被陛下瞧見了，當心砍了你們腦袋！」
兩人連連保證再也不敢了。
不管五公主是不是先帝親生的，都不是她們一個丫鬟該操心的，依陛下的態度，五公主福氣大著呢。
畢竟，她們都能看出來的疑點，陛下不可能看不出來。
沈瑤瑤站在樹影里，神色恍惚。
兩人的話說得含糊不清，但不妨礙沈瑤瑤聽懂，十歲多的小姑娘再不諳世事也不會天真到這種地步。
難怪……
難怪父皇不喜歡她，難怪母妃從不在她面前說起以前的事，難怪魏丞相說他對不起母妃。
一直以來的困惑在這一刻解開了。
沈瑤瑤卻沒有想像中開心。
她不是父皇的女兒，不是公主，不是皇兄的妹妹，長久以來的認知被打破，她一時有些茫然。
那她是誰……
還有她們口中被貶離京的那位是誰？
這夜，沈瑤瑤翻來覆去睡不著。
躺早床上，輕薄如練的月光灑進窗，她睜著眼睛，腦海里不斷重複著之前聽到的那幾句話。
皇兄知道她不是真正的公主嗎？
如果知道，為什麼不揭穿她？如果不知道，她要繼續裝傻嗎？
從小便什麼也不用憂心的小公主第一次生出不知如何是好的愁緒。
正想著這事，院中忽然傳來動靜，隱約聽到了蕭重寒的聲音。
沈瑤瑤立馬從床上坐起來，跑到門邊透過門縫往外看。
蕭重寒一身低調的黑袍，身後跟著同樣低調打扮的王安，兩人向外走去，不知要去哪裡。
沈瑤瑤一著急，以為蕭重寒要拋下自己離開，立馬推門而出：「皇兄！」
聽到聲音，王安一驚，已經臨近子時了，五公主還沒睡？
蕭重寒緩緩回頭，月華如練映在那張俊美的臉上，襯得五官冰冷深邃，尊貴不可言。
看著那雙俊美如寒星的墨眸，沈瑤瑤恍然驚覺自己的長相和他竟無一處相似。
以前被無意識忽略掉的地方隨著謎團解開，被一點一點的剝開暴露在眼前。
蕭重寒眉頭輕皺：「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
聽著他話語裡的關心，沈瑤瑤眼睛一酸，跑過去抱住他的腰：「皇兄，你要去哪？」
蕭重寒被她的力道一衝，後退了半步穩住身子，垂眸看去，小姑娘臉色白得嚇人。
他目光微凜，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臉色怎麼這麼差，身體不舒服？」
沈瑤瑤一愣，睫毛低垂，遮住眼裡的恐慌：「沒有，就是做噩夢了。」
第416章 好消息我娘是妖妃，壞消息新皇登基了（28）
做噩夢了？
蕭重寒心放下些許，難怪這個時候還沒睡，原來是被嚇著了。
「朕讓人給你熬一碗安神湯。」
沈瑤瑤搖頭，問道，「這麼晚了，皇兄帶著王公公要去哪？」
「有點事要做。」蕭重寒不欲多言，「快去睡吧，朕很快就回來。」
「我睡不著。」沈瑤瑤如今患得患失，一刻也不願離開蕭重寒，「皇兄可以帶我一塊去嗎？」
她仰起蒼白的小臉，似雛鳥眷戀巢穴一樣下巴抵在他胸膛，依戀地蹭了蹭：「皇兄，別丟下我。」
蕭重寒察覺到沈瑤瑤的狀態有些不對，伸手撫上她的額頭，沒發燒。
「今天怎麼這麼黏人？」
沈瑤瑤抱著他沒說話，像枝一折就斷的花，脆弱惹人愛憐。
蕭重寒也不放心把她一個人留下，想了想，讓人去取了件厚實的披風給她披上：「跟在我身邊，別亂跑。」
馬車緩緩駛離丞相府，向著京城最大的酒樓而去。
馬車晃晃悠悠，沈瑤瑤靠在蕭重寒身上，聞著他身上淡淡的龍涎香，心緒慢慢平靜下來。
這一平靜就容易犯困，沒熬過夜的小公主眼皮又開始打架了。
蕭重寒無奈地扶著她的頭靠在自己肩上，吩咐馬車穩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