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氏心裡咯噔一下、頭暈目眩,如果連奶娘都……她今日豈不是在劫難逃……
劉嬤嬤已經是個血人了,聞言抬起頭也不看眼前的江指揮使,反而直勾勾看向皇帝:「陛下,王妃沒有做過,投毒之事都是老奴自作主張!與王妃無關!」
皇帝:「……」
三司官員:「……」
圍觀百姓:「……」
皇帝氣極反笑,拎起桌案上的狀紙,甩到堂下:「白紙黑字的認罪書,是你自己簽的吧?」
帶著手印的罪狀飄到劉嬤嬤的眼前,誰料她看也不看,梗著脖子一條路走到黑。
揚聲語出驚人道:「是錦衣衛屈打成招,老奴受刑不過,怕丟了命這才認罪,可,王妃沒有做過的事情老奴實在不願冤屈王妃!」
群眾一片譁然,從這三人上堂爆出給小郡王下毒的事情開始,人們就已經竊竊私語起來了。
沒想到越審越順,形勢愈加明朗的現在,竟然會被當堂翻供?
「怎麼會這樣?又要被那毒婦逃過去了麼?」
「是啊,是啊,刺客那回不就是金嬤嬤頂罪的麼?這次又要故技重施?」
「張兄你信麼?惡事都是嬤嬤做的?」
旁邊的張兄嗤笑一聲:「你信?這不明擺著的事兒麼,主子作惡,下人頂罪。」
「天啊!兩次三番置人於死地,這毒婦憑什麼可以脫罪?」
「是啊,憑什麼啊?這還有王法了麼?」
「話說她到底怎麼做到的啊?大理寺協同錦衣衛一起查的案啊,這都能被鑽了空子麼?」
有人壓低聲音小聲發言:「你們說,會不會是有人想要包庇……」
堂外的議論聲漸漸大了起來,連維持秩序的官兵都壓制不住了,亂鬨鬨的喧鬧聲能吵得人頭大。
且有些對皇家不利的言論已經冒出來了。
皇帝面色鐵青,轉頭看了一眼明顯鬆了一口氣的鐘氏,又看了看從始至終一言不發的老五,眸子陡然深邃起來,好樣的啊!爹的好大兒!真有你的!
冷笑一聲,皇帝盯著劉嬤嬤:「朕再問你一遍,你到底是得了誰的吩咐給庭雲下毒的?」
「回陛下,沒有誰吩咐,都是老奴不喜歡前任王妃留下的孩子,所以才想要除掉。」
皇帝在這麼多人面前極力壓制自己的怒火、不肯表露出失態,隻眼神陡然森寒起來,語氣幽幽道:「你可知奴害主,且害的是王府郡主、是個什麼罪名?」
江舟江指揮使被臨時翻了供,就是他辦事不力的佐證,正惱火著呢,聽見陛下的話,理解了陛下言語中的深意,在旁邊跟著補了一句:「陛下,以下人之身謀害皇嗣,當處以凌遲極刑。」
凌遲!劉嬤嬤一抖,她不怕死,但是凌遲這種殘酷的刑罰,她是真的不想遭受啊!
聽說那刀法好的劊子手可以三天三夜讓犯人不死,以求可以割完三千多刀。
越想就越是害怕,越是遲疑這到底值不值得。
劉嬤嬤躊躇間,齊王蕭廣恆目光掃了過來,語氣平淡的說了句:「劉嬤嬤,欺君之罪也是極刑,你可務必要想好了再回答。」
劉嬤嬤:「……」
左右都是死,沒有退路了!
「都是老奴自作主張,與王妃無關!」說完這話她也不知道是從哪來的力氣,趁人不注意、一把抽出身後官兵的佩刀,飛快的抹了脖子。
這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連身手極好的錦衣衛指揮使江舟都沒來得及攔下。
劉嬤嬤就已經血灑當場。
堂內眾人反應各不相同。
蘭因微微咪眯了眯眼,捂住了蕭庭雲的眼睛,自己也狀似不忍的別過頭去。
江舟眼前一黑,就在自己的面前,一個受刑過的階下囚、還是個年紀不小的老婦,竟然趁所有人不注意抽刀抹了脖子,壞了陛下的事,他必然要跟著吃瓜落。
其他官員面色也大同小異,這是當著京城百姓的面鬧出了笑話啊!!!
齊王夫妻暗自鬆了一口氣,這下好了,又是死無對證!
沒有證據,鍾氏就能保住一條命,也不枉蕭廣恆費盡心機的為她苦心籌謀、費心打點疏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