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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笙聽得出他話里的安慰,輕笑道:「所以你先去吧。讓我知道那裡是什麼模樣,以後又會怎麼樣。」她不要看到一個,和十三年前一樣的,困死她母親的霖州。

他牽著馬,帶著朝笙往前走。

山道漫長,已隱約看得到湯泉宮殘損的輪廓。

粗糲的韁繩撕扯著他的掌心,他覺得心裡有遲鈍而緩慢的疼痛在生長。那是不同於至親死別的刻骨的痛,這樣的痛撕不開他,卻深而隱秘,像是會向外長的種子。

「小馬奴,就送到這兒吧。」

朝笙仍是那樣漫不經心的笑,一如初見時候。

她張開手,垂眸看著他,似乎在無聲的詢問他發什麼呆。

他微怔,很快,淡靜的桃花眼裡也漫出笑來,玄衣的少年舒展開修長而有力的手臂,用力地抱住了從馬背上躍下來的朝笙。

硯白不滿地甩了甩烏黑的大尾巴,它的主人最近越發不尊重它了。

他們在大火後倉促的告別。

金吾衛知道山火因何而起,張氏父女不能再久久的逗留在這裡。

池暮抱著她,不想鬆開,微亮的天光提醒著他時辰已到,他垂眸,仔仔細細地望著朝笙。

見她第一面,就明白她高高在上的昳麗,眼是長而嫵媚的丹鳳眼,眉是春風新裁青柳似的眉。一顰一笑都是疏冷驕矜的風情。

她應該開在高高的枝上,卻在某一天,低頭看了他一眼。

只這一眼,就讓他從仇恨里回過神來,得見天光。

「告別不要太鄭重吧。」朝笙抬手,捧著少年的臉,指尖輕掐在他微涼的兩頰。

「好。」他的手掌覆在朝笙指尖,「總有再見的時候。」

「是啊。」朝笙聲音輕快,儘管這次大概就是她與池暮的最後一面。

池暮對此一無所知,他已做了不迴轉的決定,要去搖搖欲墜的霖州——所以今天,再給她牽一次馬,抱她一下就好。

她的發間帶著松煙與青草的氣息,半是乾燥,半是濕潤。

他滿懷著遺憾推開了這縷氣息。

命是她給的,一月八兩的月錢一半給她買了城南的酒,一半買了城北的花。

身無長物的少年取出那把削鐵如泥的匕首,放在了少女微紅的掌中。

「分別的禮物嗎?」朝笙抽刀,在淺白的天光下比了比,於凜冽的刀鋒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定情的禮物是一把匕首,池暮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他尋到了鍛造雁翎槍的玄鐵,而後捶打出鋒芒,最後鑄成這把匕首。

朝笙果然露出了滿意的神情。

她喜愛一切足以成為她底氣的事物。

比如她的地位,她的財富,她馴服的烏騅,她手裡的馬鞭。

「我知道郡主有一往無前的底氣,不論有我與否。惟百辟其刃,希圖來日,它可借鋒芒與你。」

「人願君如天上月,我期君似日。」

日為朝,亘古恆灼,照他萬里。

他字字句句虔誠,朝笙在這一瞬幾乎動容,她不動聲色的壓下心裡那點酸澀,揚起盡態極妍的笑容。

「好,我答應你。」

日出東山之上,玄衣的郎君牽著馬離去,硯白戀戀不捨,知道山河萬里,從此它要跟另一個人走。

高天闊木,她站在深深的陰影中,頭也不回,轉身往已成廢墟的離宮走去。

耳旁的哭聲愈響,朝笙回過神來,她垂首,眼角也攢出一滴淚。

聲勢浩大的春獵不過三日,就匆忙落下帷幕。洛都中的人噤若寒蟬,壓抑著的平靜下,是風雨欲來的洶湧暗潮。

太子已死,卻還有四個已成年的皇子,他們曾經都活在太子與皇后、乃至城陽公主的陰影下,但現在,時移世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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