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平南王也是權宜之計。」何氏嘆了一口氣道:「皇上往日也並無怪罪的意思。否則也不會封了王。」
「正是這個理。」長華郡主點了點頭道:「我去皇上面前說理,皇上後面扛不住了才告訴我。是我家弘兒主動請纓,要去南海平定倭寇。怪我,怪我啊!」
何氏也是一驚:「長華,你別慌。和世子好好談一談。」
「沒用了,聖旨已下。」長華郡主絕望地搖了搖頭,「蘭雅啊,你若是當初應了我的提議,該有多好。」
何氏自然知道,長華郡主是說的當初給兩家的孩子指腹為婚的事。雖然她沒弄明白這兩者之前的關係,然而,此刻也不忍否定長華郡主的說法。
她也跟著嘆了一口氣道:「長華,是我想差了。」
長華郡主哽咽了一聲,淚水再也止不住。
長華郡主的貼身丫鬟鶯歌走了過來,低聲說道:「郡主,世子爺來了。」
長華郡主慌亂地擦了擦眼淚,一抬眼,果然見到,一旁的柳樹後頭,隱約露出了靛藍色的衣料。
「世子定是知錯了,來請郡主您原諒呢。」鶯歌勸道:「郡主和世子爺好好說一說?」
長華郡主心裡一酸,想到自己如今眼淚止也止不住,情緒又穩定不下來,實在不是個談話的好時機。
「他如今如此有主意,都能主動去聖上面前求旨出征了,還有什麼要跟我說的?」長華郡主咬著牙道:「我反正是管不了了。」
言罷,長華郡主竟是哭了一聲,跺了跺腳離開了。
「長華,等等……」
何氏本想攔她,在後頭追了好幾步,最後發現對方速度太快,著實追不上,只能作罷。
她嘆了一口氣,一回頭,卻見趙弘站在柳樹旁邊,眼中似有千言萬語。
「世子,你快去和郡主解釋解釋。」
趙弘朝她笑了笑,卻輕輕地搖頭:「不必了。我母親她其實什麼都懂。」
「話不能這麼說,你母親哭得多傷心,你父親恐怕也是。」何氏道:「你怎麼之前沒有和……」
「那夫人呢?」趙弘突然打斷了何氏的話。
「什麼?」何氏一臉茫然道。
「沒什麼。」趙弘眼底閃過一絲苦澀,隨即又消失一不見:「梁夫人放心,我父親倒是極其贊同我的決定。」
二十年前的那個決定是平南王心中永恆的痛,因此也造就了現在的倭寇擾民。如今由兒子親自奔赴南海,這對平南王來說也算是一種安慰。
勸降為主,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如若不行,儘量活捉。這便是平南王對他的指示。
「可是郡主如何受得了?」何氏道:「天下間武將多的是,世子何必如此冒險……」
何氏說了幾句,發現趙弘一直看著自己,心想是不是自己說得太多,讓他覺得心煩了?
「咳咳……世子若是覺得我太囉嗦,我便不再多說了。」何氏有些尷尬地說道。
「不,夫人誤會了。」趙弘搖了搖頭道:「我此番前來,是特意來與夫人辭行。」
「辭行?」何氏愣了一下:「你今日便要走。」
「是。」趙弘點了點頭,「拜別了夫人,我便離京了。」
這話其實稍微用心一點,會發現挺有深意。然而,何氏的心思完全沒在這上面。
「你母親不知道?」何氏有些擔心地問道。
長華郡主剛才負氣離去,顯然是不知道兒子馬上就要走了,否則怎麼可能是這般反應?
趙弘深深地看了何氏好一會,最後搖了搖頭:「母親並不知情。」
何氏面上一急,「世子且等著,我這便派人通知郡主。」
若是他日凱旋歸來自然是皆大歡喜,若是稍有不測,剛才郡主負氣離去,竟是母子之間最後一面。這讓長華郡主如何受得了?
「不必了。」趙弘搖了搖頭:「若是讓母親日夜擔憂,最後還要含淚看著我的背影離去,還不如今日這般離開。」
何氏張了張嘴,竟是找不出花來反駁。
「世子可有什麼話要托我帶給郡主的?」何氏有些擔憂地問道。
「沒有。」
趙弘搖了搖頭,隨後卻又說道:「我一定會凱旋歸來,然後……」
何氏一直在等他接下來的話,然而良久,都沒有後文。
最後他朝何氏粲然一笑,輕聲道:「等我。」
聲音很輕很輕,何氏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