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到晚上這是越精神,還不停地在房間磨蹭換著衣服,等他挑好之後再出發抵達戲班子的時候,悲哀地發現裡面已經被人圍得水泄不通。
密密麻麻的人群堵在門口,一點兒空隙也沒留下。
黎綏剛剛還相當美好的心情,突然就沉入谷底了。
副官在旁邊看著他如此明顯的表情變化,強忍住掐著自己的大腿才避免一不小心笑出了聲。
葳蕤戲班內早已經擠得不成樣子了,所有的夥計都忙著端茶遞水,一下子人手就不夠用了,只好讓幾個小學童到前面來幫忙。
阿微踮著腳尖端著茶水勉勉強強才能從人群中擠過去,看著台下這麼多的人都是來看杜霜雪的,阿微心裡高興,也希望著能有那麼一天,自己能夠站在台上的時候,也能有這麼多的人喜歡聽她的戲。
七點鐘準時鈴響,顧疏妍已經梳妝整齊,穿戴規整,邁著小步上了台,一舉一動、一顰一笑數不盡的風情。
在場人雖多,但是都井然有序,非常默契地保持沉默,不敢發出丁點兒的聲響。
「夢回鶯囀,亂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
熟悉的唱詞,悅耳的唱腔,奪目的身姿,這麼一出《遊園驚夢》在眾人屏氣凝神之下施施然開始了。
葳蕤戲班門口依稀能聽到從裡面傳來的絲絲聲響,黎綏很沒架子地跟旁邊的平頭百姓一樣,坐在門口台階上側著耳朵仔細聽。
副官正欲開口詢問他要不要回去,黎綏一個手勢讓他閉了嘴,自己還在門口接著陶醉。
副官只好歇了心思,陪他在這門口硬硬的台階上坐了整整一個半時辰。
好不容易聽見裡面響起雷鳴般的掌聲,演出終於結束了,副官揉了揉自己有些發酸的腿,準備跟著黎少帥打道回府,誰知道人家根本就沒有返回的心思,反而從車後面拿出了一大束向日葵。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買的!
黎綏單手抱著花,站在戲班子門口看起來相當端正,打道回府的百姓們對這個穿著打扮看起來就不一般的男人頻頻側目。
副官徹底認命了,在黎綏旁邊任勞任怨地等著。
看完了演出的人在門口三三兩兩地說著這次的戲唱的是有多好多好,副官自己都替自家少帥心酸,在門口石台階坐著聽完了全場,現在還鍥而不捨地不肯離開。
然而一身疲憊的顧疏妍可不知道黎少帥正眼巴巴地等著自己,一下了台,腰酸背痛嗓子干,什麼不舒服的感覺都出來了。
回到房間癱在椅子上差點兒睡著了,強忍著睡意對著鏡子一點一點洗去臉上的脂粉,房間的門一下子就被直接打開了,嚇得顧疏妍睡意全無,瞪圓了杏眼,看著眼前的來人。
新婚不久的齊懷瑾聽說了杜霜雪會無償演出的時候就心癢難耐了,他是個戲痴,今天也早早地讓人過來占了座,聽完了兩場戲,抱著懷裡的玫瑰花,又熟門熟路地摸進了杜霜雪的房間。
他這一聲不響地直接開門進來,自以為是給裡面的人一個驚喜,卻不知道顧疏妍條件反射地想直接將手上的東西砸出去。
原本齊懷瑾沒成婚之前,和杜霜雪之間還有那麼一絲曖昧。
杜霜雪從來不接受和戲迷的私下見面,但卻獨獨允許齊懷瑾可以自行出入來自己的房間找自己。
以前怎麼樣顧疏妍沒理由也沒資格置喙,只是現在齊懷瑾已經成婚了,這事兒要是傳了出去,傷的還不是杜霜雪的名聲,他倒是來去自如的翩翩公子,卻要害的杜霜雪背上罵名。
「霜雪,你……」
「有什麼事兒嗎?」
顧疏妍語氣冷淡疏離,只淡淡斜眼瞥了他一眼,接著繼續洗臉上的脂粉,仿佛將齊懷瑾當成了空氣,也壓根兒不想再聽到他講話。
齊懷瑾卻一副「我就知道你會這樣」的表情,嘆了口氣,「霜雪,你知道我是被迫的,我根本就不喜歡沈心蕊,婚姻大事歷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也是被逼無奈的啊。」
「呵。」
顧疏妍冷笑了一聲,側過臉眸子裡全是厭惡。
對上她的眼神,齊懷瑾一下子就慌了,從前杜霜雪哪裡用這樣的眼神看過她,雖然一開始淡淡地,但是那層薄薄的冰霜之下溢滿了溫情,這樣直白又厭惡的眼神,讓齊懷瑾忍不住握緊了雙手。
「齊二爺,如今是有家室的人了,別的女子的房間還是不要隨意亂闖要好。」
「不管從前怎麼樣,從現在開始,齊二爺你還是自尊自重的好。要不然傳出去的可就不是什麼好聽的名聲,而是齊家二爺被當紅戲子掃地出門的新聞標題了。」
齊懷瑾抱著花看著眼前的人,只覺得從未有過的陌生。
第189章 誰說戲子多情?(9)
不應該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