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躺在沙發上看著電視裡一個個抗疫畫面,七八十年代的南方還算乾淨,海洋資源還豐富著,飲食文化經過一個時期的醞釀開始勃發,她相信那時期應該有她想要的東西。
眼睛慢慢閉上,再睜開她已經成為潮汕沿海某村一個剛死了男人的小寡婦,而且男人死得很光榮,為保衛祖國獻出了年輕的生命。
這個家還充斥著淡淡的燒紙味道,安然又閉上眼回憶了一下原主記憶。原主安然,河南鄭州人,十九那年與在鄭州當兵的汕頭人林川峰相識相戀,一年後兩人結婚。因林川峰屬於義務兵,兩人便在鄭州安了家。兩年後,他們有了一個可愛的女兒。
女兒剛剛滿一歲,中越邊境發生戰事,準備申請退伍帶妻兒回家的林川峰重整戎裝奔赴前線,三月後原主收到丈夫為國犧牲的死訊。不管原主如何痛不欲生,軍車還是載著她和孩子回到了林川峰的老家。
那個家原主還是結婚的時候來過一次,婚後二人又回到鄭州。所以婆家對原主來說依舊屬於陌生地,尤其語言生活習慣還不同下。渾渾噩噩送走了丈夫,原主經受不住打擊一病不起,看看給丈夫過完了五期便隨著丈夫走了,安然正是這時候到來。
安然給自己服用了三分之一固本培元丹,加上一杯櫻桃果汁,身體慢慢恢復起來。屋裡屋外很安靜,林家人口很簡單,除了一個出嫁的大姑姐林雅琴,只有林川峰與父親林成榮,母親早幾年已經過世。
林川峰一死,家裡就剩下林成榮了,現在多了安然母女。多了兩人卻一點沒給這個家增加熱鬧的氣氛,而是增添了更多的哀傷。安然打量了一下屋子,這是他們結婚的屋子,陳設很簡單,除了床就是一對放東西的木箱,房子有些老舊,倒還乾淨整齊。
安然從記憶里知道她這個公爹並不怎麼願意兒子娶一個外省人,在潮汕人眼裡,除了本地人都是外省人,而且大多人是不喜歡與外省人通婚,尤其是在鄉村。原因無礙乎怕外省人的心留不住,這裡窮,還很能生,家裡娃娃多了娶媳婦就是難事,有些人家會從外面買媳婦,買來的媳婦很少死心塌地留下,一不小心媳婦就跑了,所以只要還能過得去的人家是不願意娶外省人的。
林家日子還算過得去,林川峰又是當兵的,林成榮自然不希望兒子娶外省人。他倒是不怕兒媳婦跑了,最擔心的是怕外來的媳婦不習慣這裡的生活而離開。怎奈兒子堅持,又想著兒子不知道在外面待幾年便也同意了,還有一個原因是他一直隱藏不想說的,誰想到——
現在安然來了是一定要在這裡生活下去的,不然她來這裡幹什麼?有了決定,安然感覺身體好了很多便起身出來。林家房子很規整,正房廳堂帶左右兩間屋子,院子左右有兩間屋子,一個做廚房,一個做柴房,大門從正牆靠邊開的門,周圍院牆很高,看不到外面。
院子裡曬架上是晾曬的鹹魚,靠牆邊背陰處是幾個大的陶翁,裡面是醃製的鹹菜、酸鹹菜、貢菜、老菜脯。安然吃過,這裡管醃製的蘿蔔叫菜脯,鹹菜酸菜貢菜都是用這裡特產的一種大芥菜做的。潮汕有三寶,「魚露、鹹菜、菜脯」這三樣幾乎家家必備。
安然雖然不是本地人,卻是很喜歡吃這裡的鹹菜,口味酸甜脆爽,香醇爽口。上一世穿越她在南方待過幾年,雖然不是潮汕地區,卻早已習慣這裡的氣候味道。
院裡種了一小塊香菜,這裡叫芫荽,還有一小畦小芹菜,一些金不換和其他。
出門左右都有人家,正對的卻是一個不小的池塘,裡面有鴨鵝在嬉戲,不時發出鳴叫。現在是初秋,依舊有點熱。放眼整個村子有幾十戶人家,人數不算少。空氣里蘊含著濃濃的魚腥味,從敞開的院門和外面的曬繩都能看到各種海魚的影子。這裡屬於漁村,不種糧食,作物只有一些番薯芋頭青菜。
村民屬於漁民,吃的糧食需要用海產品去換或去買,即使弄回來一些糧食也不夠全家吃,大多時候就是靠著這些海魚度日,尤其以前困難時期,也多虧了海里河裡的東西救了大家的命。
一棵古老的大樹下圍坐著一群上了年歲的男人,安然一眼便看到懷裡抱著女兒的林成榮。大樹下的那張老舊的桌子是村里上些年歲男人經常喝茶聊天的地方,只要不下雨,幾乎天天坐著人,他們就是村里最閒的,不用幹活,每天只需要喝茶聊天即可。
安然是不能理解的,日子這麼不好為啥還都那麼閒?後來知道這是多年想成的風俗,外面有成年的孩子,家裡有一群女人,他們能做的就是喝茶聊天。
某個院子裡傳來婆婆對媳婦的呵斥,安然只是瞟了一眼,隨後就看到歪在林成榮懷裡的女兒掙扎著下來朝她磕磕絆絆跑來。女兒只有一周四個多月,走路還不是很穩,但不影響尋找媽媽的衝動努力。
林成榮也看到安然,隨後站起來朝在坐的眾人告了一聲趕緊去追孫女。身後喝茶的幾個男人都嘆口氣,為林成榮惋惜難過。林成榮也算是苦命的,自小孤兒,被村里林家一對不能生養的夫妻抱養。十歲養父出海遇難,十二被養母娘家舅舅帶出去學手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