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冰冷的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化去了他的力氣,又緩緩將他扶了了起來:「起身不要那麼快。」
花潮生在混亂的慘叫聲中對他微笑著,眼神中滿是關切,仿佛沒聽見外面的動靜,只是像平常一樣問他:「睡得不好嗎?」
「我要出去看看——」
「再等等吧,雖然黃衣已經發現了你,但是祂的眷屬們還沒有。你一出去,圍攻魔教的這些行屍的數量會再增加一倍的。」
「我可以讓那些人恢復正常——」
「那些已經不是人了,」花潮生的語氣溫柔,但神色卻十分冷漠,「他們的腦子已經壞了,就算你把他們從污染里喚醒,他們也大概率會變成傻子和瘋子。」
「……那你的教眾呢?他們怎麼辦?」
花潮生像是有些疑惑,微微地歪了歪頭:「只是教眾而已,死了再找不就是了?」
何風沉默著看了他很久。這種事不關己的心情,在最初的時候他也有。從第一個世界起,他就覺得身邊的人雖然看起來和他原來世界的沒什麼區別,但總是給他一種微妙的非人感,好像他們說的話做的事都是早就被程序設定好的,他們只是一群比較智能的ai或者機器人罷了。他接觸到的所有人中,只有燕麟給他的觀感稍稍不同。
直到艾宇書叫他去辦公室,對他說以後直接去辦公室拿瓶子,直到鄧慧佳和寧夢珂對他搭話,在那個他們的四人小群里嘰嘰喳喳說個沒完,直到範文昊站在廢棄的房屋之中,用一種幾乎是恨的眼神看他,他才擺脫那種漂浮感,覺得真正地腳踏實地。
還有謝容、蘇子洵、曲夢、裴淵、紀蒼朮、李胄,還有鬼醫和他口中的「木頭」,還有很多他不知道名字的人。
這些人有他們自己的故事,而何風不想讓這些故事被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破壞。
「我要出去。」何風說。
花潮生的目光閃動著,最終還是鬆開了抓著他肩膀的手。
「好吧,」他說,「不管你去哪裡,我都會跟著的。」
魔教的總教建在一座山的山頭上,據說是因為建教的教主身高比較矮小,但又十分喜歡俯視別人,於是把這座山上原來的寺廟拆了和尚趕了改成了魔教。
不管這傳說是不是真的,這種易守難攻的地勢都給魔教帶來了極大的優勢——哪個魔教歷史中沒被正道圍攻過?
只是那些失去了理智只知道亂咬的人實在太多,何風出去的時候,已經有幾個低級教眾不小心掉下了哨樓,被活生生地咬死吃盡了。
有幾個魔教高層看何風臉色不好,十分有眼力地湊上來笑道:「夫人不必為我們傷心,我們魔教的人哪個手上沒沾過血?咱都是些死有餘辜的人,用不著夫人出來為我們勞心勞力的。」
「你們殺了人,自有那被殺之人的親人好友為此報仇,那是你們的恩怨,你們自己解決。」何風淡淡道,「被這些東西咬死又算什麼?這些咬人的怪物,又難道不是無辜的百姓被人利用才變成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