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翔說他可以搬到上鋪。
周應川也認識莫小翔,知道他在學校里一直很照顧許塘,就問許塘,想不想和朋友一起住,許塘也有點怕自己一個人住宿舍,就答應了。
周應川把剩下的一袋糖都給了莫小翔,謝謝他關照許塘。
「沒事沒事的周哥,我在這兒也沒人說話,整天快憋死了,只有許塘,他看得起我!」莫小翔人長得瘦小,有點黑,咧著嘴笑。
「小翔,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能把房間收拾一下嗎?」
「沒問題,要我幫忙不周哥?」
「不用,我一個人就行。」
莫小翔是個自來熟,他利落的把自己的鋪蓋扔到了上鋪,周應川解開從原先宿舍給許塘拿的鋪蓋,鋪好了床,讓許塘坐上去。
他挽起袖子,把這間小宿舍又收拾了一番,多餘的東西莫小翔幫著他壘著收到了角落,莫小翔以為結束了,又看到周應川在床架子上摸了摸,將生鏽和露出釘子的地方用膠帶一一纏起來了。
周應川收拾完,又帶著許塘洗漱,熟悉了一下房間裡生活用品的擺放,弄完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他檢查了一下許塘的床鋪,蹲在許塘面前。
「塘塘,那我走了?」
許塘垂著眼睫,晃著腳,晃得慢了,點點頭。
「記得好好照顧自己。」
許塘撇撇嘴:「不一定…」
周應川揉揉他的腦袋。
學校里晚上不讓外人留宿,保安打著手電來提醒,周應川只得跟莫小翔說,許塘從沒在外頭住過,可能得麻煩你多照看一下。
莫小翔大大咧咧的,說沒事兒,他在老家也有一個小妹妹,也是他照看長大的,長得可可愛了,可惜後來被家裡送人了,不然他也是個好哥哥。
周應川道謝,他走了,關門的動作很輕,許塘就覺得隨著那聲兒輕響,好像他的心裡也被人挖走了一塊似的。
他一個人蜷縮在床上。
房間裡沒關燈,莫小翔剛洗漱完,他放下洗漱盆,怕許塘摔著,放到了床底。
「許塘,你哥走了,咱關燈睡覺不?」
許塘說:「隨你。」
莫小翔聽出許塘不太高興。
「你咋了?你哥跟著老闆去外地,你不高興啊?」
「嗯…」
莫小翔抓抓腦袋,坐在凳子上倒了杯涼白開:「那你哥也得出去賺錢啊,我跟你說,這世上最難辦的就是錢,一分錢難倒多少英雄好漢,我家裡要不是窮,我爸也不會把我妹送走,不過現在我每個月都往家裡寄錢,攢著把我妹接回來…」
許塘不吭聲。
「你哥去多久啊?」
「三天。」
「噗」一聲,莫小翔嘴裡的水噴了出來,他本能的岔開腿,房間本來就小,不少水就落在了床邊許塘的頭髮上。
「莫小翔,你幹嘛!」
許塘有點小潔癖,他一下子就坐起來了,趕緊拿袖子擦著頭髮。
「對不起對不起,我給你擦擦…我看你難受成這樣,還以為周哥至少要走一個月呢!原來就三天啊!」
莫小翔趕緊拿了許塘床邊掛著的毛巾給他,許塘嫌棄地擦著腦袋。
「三天還不夠久嗎?」
莫小翔梗了一下,要不是他剛才噴了許塘一頭水,他肯定會說三天算什麼久,從前在鄉下,他媽帶他趕個廟會都得兩三天呢。
不過看許塘擦著頭,莫小翔咳嗽了一聲,昧著良心說:「咳…是有點,有點點久吧。」
「我們兩個從來沒有分開過。」許塘說。
「那你爸媽也太省事了吧,就這麼把你丟給你哥了啊?」
莫小翔感嘆道;「哎,之前我家也是,我爸媽生了我妹又不管,丟給我帶,帶小孩子真的累死了,比下地幹活都累,注意力全都得在她身上,不過幸好我妹是個健全人,你是從小就看不到的嗎?」
「小時候看得到,後來因為摔了一跤,才看不到了。」
「那也夠辛苦了,反正我帶我妹的時候,我是累的一沾床就睡了,你哥還要工作,真是厲害…」
莫小翔是個沒話也能硬聊的小話癆,兩個人分躺在上下鋪聊著天,許塘被莫小翔這個巨能聊聊的累了,迷迷糊糊也就睡著了。
一大早,天還沒亮,莫小翔還要早早起來提前打掃課室衛生,他剛拿上牙缸出去洗漱的時候,好像聽見有人叫他,一轉頭,在走廊的樓梯處似乎看見了個人影。
竟然是周哥。
周應川看見他就從樓梯上站起來了,他還穿著昨晚的那身衣服,鉛灰色的長褲,手裡拎著件兒深色外套,略疲憊的眉眼像是一夜未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