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國外,哪有那麼容易?
「這樣吧,你們先登記吧,如果以後有合適的角膜資源,會通知你們的…我們醫院現在也在學習深圳,籌建眼科人才專庫…」
主任剛拿出登記本,又想起來什麼,問:「對了,你弟弟是京市戶口嗎?」
「不是。」
主任也沒說什麼,讓他們在本子上登記了,本子很厚,往上翻的,頁腳卷出層層的黃邊,上頭一行一行密密麻麻登記的全是人名,後面跟著天南海北的家庭住址,只是聯繫方式那一列空出了很多,一頁里,只有三四個填了,經濟條件好的,填的是座機、傳呼號,更多的則是寫到這兒就停下了筆,留下了大片大片的空白。
光明無法用價值來衡量,但或許通往光明的路要,如今一台傳呼機要兩千塊,一台能打電話的座機,初裝費更是高達五千塊。
或許很多人在握住筆的那一刻,寫下的就只是個念想,沒寫的才是答案。
京市的冬天很冷,空氣也乾燥,許塘抽了好幾管血,醫生說什麼是新技術,用自體血清製作的眼藥水,血清里含蛋白、維生素,能促進角膜上皮再生。
周應川給許塘摁著止血棉,直到他胳膊上的血點都變得很小很小了,周應川眉頭都還沒有鬆開。
不過出了醫院回到酒店,許塘倒是挺高興的,他高興地都有點流鼻血了。
因為周應川跟他說,滴了這個用他血清做的眼藥水,就能治療他眼睛裡頭的潰瘍,等潰瘍修復了、穩住了,他就有條件做手術了。
許塘很高興,激動的一夜沒睡。
他們要走的那天晚上,京市下了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許塘開心地在馬路邊的樹下堆了個雪人,說要留個紀念,說完了,還解下了自己的圍巾,摸著給雪人脖子繫上了。
周應川買了一台相機,給他拍了一張照片,許塘說想要他們兩個一起拍的,周應川又請酒店的門童,幫他們一起在雪人前照了一張合影。
拍完了,周應川收起相機,他解下了自己的圍巾給許塘圍上,一手拎著沾了雪的圍巾和兩個人簡單的行李,一手牽著許塘,在東運機場返回了申州。
第二十六章 年前(修)
回到申州, 日子又步入了正軌,周應川變得比從前在服裝公司還要更忙,他換了車, 衣角掀起的風不停,是瀾江的味道。
他不是在接外資公司的電話, 就是說著晦澀的英文術語…他沒辦法再像從前那樣每天接送許塘往返學校,這件事兒交給了他現在的司機孫鳴。
同時, 他們還請了一個阿姨,負責打掃家裡的衛生和做一日三餐, 包括許塘中午要帶去學校吃的午飯。
如果碰上周應川要出差, 阿姨就會住隔壁房間,以防許塘半夜起夜有什麼意外。
阿姨姓苗, 四十多歲,湖南人, 從前在醫院做過護工,很愛笑,幹活也很麻利,會做許多許塘愛吃的湘菜, 一說話特別喜歡說「咯」,叫許塘常是「崽崽咯,你明天恰么子…阿姨去菜場挑…」
從京市回來, 許塘還帶回了另一個愛好,他愛上了吃一家剛剛進軍內陸市場的外國快餐品牌,麥當勞。
那會兒還沒什麼像樣的西餐廳, 京市在新匯天地開業的麥當勞是內陸首家, 當天就接待了上萬名顧客, 而吃一頓幾乎相當於普通職工半個月工資的價格, 也讓很多家庭望而卻步。
所以能吃一頓麥當勞,尤其是能擁有一個裡頭兒童套餐贈送的小玩具,幾乎成了當下大小孩子在朋友圈裡絕對的身份象徵。
因為申州還沒開,許塘又愛吃,周應川如果去京市出差,他就自己給許塘帶,要是他部門的員工去了,他就會請他們幫忙帶一份回來。
不過京市飛申州怎麼也要兩個小時左右,再算上麻煩的安檢和往返機場的時間,帶回來也就半涼不溫了。
油炸的東西涼了就不好吃了,所以有時候要是周應川能空出來時間,周末他就帶著許塘坐飛機去京市吃麥當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