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塘得意過頭,悻悻地放下碟子,又窩進周應川懷裡:「我只是試一下…這個碗真的太容易碎掉了,比我們在申州家裡的容易多了,外國商品的質量也不是很好…」
周應川抱起他,抱到裡面房間的病床,簡單收拾了一下,等他回來時,許塘就沒再鬧,他餵什麼就吃什麼,乖乖把飯吃掉了。
吃完飯,周應川帶著許塘去醫院樓下散步,等許塘有點困了,他們就回到病房。
「下午我想去找Carl…他會教我畫畫…」
「可以,去吧。」
許塘沒辦法洗澡,周應川拿著毛巾給他擦了擦,乾淨了,護士過來給他進行靜脈滴注。
「周應川,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呀?」
「預計一周後。」
護士走了,周應川就躺在了床上,他輕輕撫著許塘的手腕,仿佛能感同身受那些冰冷的液體流進許塘的血管。
他真的心疼。
「周應川,我剛才看見你生氣的樣子了…」
「我生氣?」
窗簾合上了,病房裡昏暗而安靜,許塘側過身,在暗處,他眼內的縫線不明顯,反而襯得他一雙眼睛像黑曜石一般瑩潤。
「我沒有生氣,我怕湯燙到你,瓷片碎了也很危險,萬一划傷你怎麼辦…?」
許塘低著頭,周應川回想自己剛才哪裡兇惡?他摸著許塘的頭髮:「我…」
「我現在不僅可以惹你生氣,還可以看見你生氣…!」許塘開心地用氣聲說:「這種感覺真的太奇妙了…!看見真好…!」
「……」
他用那隻正在打點滴的手去勾周應川的嘴角。
「周應川,你生氣的樣子好好看,很帥,很帥…!你再氣一下給我看看…就氣一次,像剛才那樣,我就看一下…!」
周應川低頭看他,沒有說話。
許塘故意很可憐的望著他:「一下也不行嗎?」
周應川問:「真的要我生氣?」
「呃…」
換許塘卡殼了。
「要不要?自己說。」
「那還是不要不要不要了…」
許塘摟周應川摟的很緊,小腦袋也埋下去,一邊親一邊哼:「我最聽你的話了…」
午睡時間幾乎從他們躺上床開始就自動取消了,自從恢復視覺,許塘比過去還要更加喜歡黏著周應川。
尤其是他們兩個獨處的時候,仿佛整個世界對他的吸引力都不夠周應川一個,周應川只抱著他都不夠。
「你的眼睛好看,我的也好看…」
許塘輕車熟路地在枕頭下摸到那面照了無數次的小鏡子,先是看周應川的,又看自己的:「你的嘴巴也好看,鼻子也好看,為什麼我的鼻子沒有你的那麼挺?我想要你這樣的…」
他親了一下閉目養神的周應川的鼻尖:「把你的鼻子給我吧,我這幾天做夢都想要…好不好?」
這樣的對話這些天也發生了無數次,是午睡的必備節目。
「拿去吧…」周應川說。
許塘前幾天聽到這裡會笑,然後再繼續講別的新發現,今天又不一樣了,他想起中午打碎的碗,還有顧懷東素描紙上依他心意的建築。
「要不請這裡的醫生給我重新捏一個吧?眼睛他們都可以做手術,鼻子也一定可以的…!」
周應川本來剛才還順著他開玩笑,聽他這樣說,睜開了眼睛。
「什麼?」
「是啊,就像畫畫,建高樓一樣,只是在臉上建而已,應該不是那麼難…」許塘說:「不止是鼻子…眼睛,嘴巴,耳朵,我都想和你要一樣的…」
周應川注視著他,良久,他將他摟進懷裡。
「怎麼了周應川,你不同意?」
「我以前沒有想到…」
「沒想到什麼?」
他沒預估到他們在十六年相依為命的日日夜夜裡,那些早就超出常理般交纏深種的感情,世俗無法拘束,無法定義,早已脫出軌道,他只是看似給了許塘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