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纓絡情真意切地抹著眼淚,被侍女們簇擁出去請脈。聞禪在殿中守著太醫為皇帝施針,問清了病情,命太醫署排好班次日夜值守含嘉殿。趁著皇帝還有力氣,傳諭禁軍副統領陳殷加強皇城守衛,又命梁絳提點內侍省和尚宮局緊守口風,不得泄露禁中之事。
她有條不紊地將內外事務逐一安排妥當,先前亂糟糟的含嘉殿在她的指揮下恢復了秩序,有公主這個主心骨在,皇帝因病來如山倒而生的恐慌也逐漸緩和下來,趁著藥勁上涌,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聞禪見他睡下,終於得以歇口氣,走到外間去看許貴妃。
許纓絡斜倚在墊得松鬆軟軟的圈椅上,眼淚已經收住了,正端著碗紅棗燕窩慢慢地喝,太醫拎著藥箱候在一邊,看樣子應該沒什麼事,聞禪問道:「貴妃身體如何?」
太醫道:「回殿下,貴妃脈象平穩,胎兒並無大礙,只是貴妃自身有些虛弱,應是前些時日孕吐不止,傷了脾胃,需得好生將養,以免生產時氣力不濟,損傷過度。」
聞禪面無表情地睨了許纓絡一眼,嚇得貴妃下意識縮起了脖子:「需要用藥嗎?」
太醫為她氣勢所懾,謹慎地答道:「貴妃脾胃虛寒,又懷著胎兒,不宜用太多補藥,臣開兩張養生滋補的藥膳方子,再加一副茶飲,貴妃只要按方服用,好生吃飯就可以了。」
「有勞太醫了。」聞禪點了點頭,掃了一眼貴妃身後的侍女嬤嬤,平靜地提醒道,「方才陛下的態度諸位也都看到了,貴妃初次有孕,她有些不清楚、沒注意到的事情,你們要替她多上點心。母子平安,大家就都平安,這道理不用我再多說了吧?」
嘩啦啦所有人跪了一地:「謹遵殿下教誨。」
聞禪擺手:「都起來吧,去外面候著,我和貴妃說句話。」
公主積威甚重,說話比聖旨還管用,頃刻間宮人散得一干二淨。外間安靜下來,許纓絡喝完了粥,朝聞禪的方向蹭了蹭,悄聲道:「多謝殿下。」
「賢妃和淑妃雖然掐得厲害,但對付你時還是一條心,你自己要警醒些。」聞禪問道,「陛下這病到底是怎麼發作的?我剛才聽太醫背了半本醫書,一會兒說是偏枯一會兒說是脫症,陛下身體一向還算健壯,怎麼會生出脫症?」
脫症往往與陽氣枯竭相關,除了久病虧損、大驚大怒外,還有個原因就是房事不節。聞禪不好問得太明顯,好在許纓絡明白她的意思,壓低了嗓音道:「自我有孕後,宮中新進了不少人,今日白天陛下泛舟游湖,喝了幾杯酒,臨幸了兩個寶林,下午回宮時還沒什麼,晚上我過來送湯,剛說幾句話就突然不省人事了。」
聞禪心下恍然,無聲地嘆了口氣,難怪皇帝下令嚴防死守,不准走露消息,不僅是怕引發朝局動盪,也是因為病因不好聽,傳出去面上無光。
許纓絡先前被聞禪提醒,雖然懷著身孕也不能把寵愛拱手讓給別人,這兩日精神漸好,便常常來皇帝眼前打轉,剛好被她趕上了病發。彼時皇帝昏迷不醒,趙王聞理剛剛辭位,越王燕王遠在地方,六宮妃嬪皆不知消息,要找個足以信賴又能扛事還不會引起皇帝猜忌的人,滿宮裡只有持明公主堪當重任。於是許纓絡和梁絳一合計,派人前往公主府報信,結果證明這一步棋果然走對了。
「太醫說陛下起症雖急,但幸得救治及時,好生調養還能恢復,不必太過擔憂。」聞禪道,「他還等著你的孩子,你安心養胎,約束好宮人,經常過來探望就行,後宮的事一概不必管,對外只說陛下偶感風寒,發熱身重,過幾日就好了。」
許纓絡點頭如啄米,乖乖地嗯了一聲。聞禪伸手給她:「天晚了,你先回宮休息,好好睡一覺,明日上午我去嘉運殿,你過來陪著陛下。」
「好。」許纓絡搭著她的手站起來,殷殷地輕聲叮囑,「殿下也要保重,別熬傷了身體……宮中大局,全仰仗殿下了。」
「我知道,」聞禪拍拍她的手背,「去吧。」
送走了許貴妃,聞禪坐在外間歇了口氣,獨自沉思片刻,叫來程玄:「讓衛雲清過來見我。」
數年前二符兄弟把持禁軍時,衛雲清還只是個普通禁衛,由於性格過於強硬剛烈,松陽北巡時險些被符通整死,所幸聞禪及時平亂,衛雲清才逃得一命,此後便投效了公主,加入深林,代號「赤鷹」。
如今他已升任神武軍大將軍,負責駐守北宮重華門,前來拜見時身上還穿著甲冑,想是已經接到了禁軍副統領陳殷的消息,今夜親自帶兵值守。
「末將參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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