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景燁是被一陣有節奏的沙沙聲吵醒的。
在意識恢復的一瞬間,他就意識到現在的情況不容樂觀。他依舊坐在一把椅子上,但椅背和椅面都冰涼而堅硬,硌得他的皮肉生疼,散發出不詳的氣息。稍微動一動身體,就能察覺到四肢和上身都被緊緊地固定在了椅子上,雙眼也被一條黑布蓋住,無法看見四周的景象。
就在他下意識地開始掙扎的時候,身旁似乎有個人察覺到他醒了,陰影來到了他的面前,一把扯下了他的蒙眼布。
「你是——」
景燁根本來不及看清那人的模樣,他還未適應外部湧入的迷濛光線,那人已經迅速地收起蒙眼布,繞到他的身後離開了房間。輕微的開關門聲響起,他立刻想要扭頭,卻被脖子上的束縛帶拽住,劇烈咳嗽起來。
什麼也看不清——這是理所當然的。在那一刻,他眼中只有無止境的紅色。
紅。
大腦開始嗡嗡作響,濃烈的顏色讓他控制不住地乾嘔起來。足足過了好幾分鐘,他才能分辨出自己處在什麼樣的環境裡。
這是一間只有十幾平米的小屋子。牆面和地面都由瓷磚鋪設而成,且無一例外採用的都是鮮艷得刺眼的血紅色。小屋裡沒有窗戶,由懸吊在中央的白熾燈照亮,安在牆壁兩側的加濕器不斷噴出薄薄的水霧,將光線折射得扭曲且朦朧,整個房間仿佛被浸泡在血液中一般。
乍一看房間十分空曠,除了這把椅子之外沒有什麼安放在地上的陳設,但仔細一看,牆面和地面上都有不少凸起的陰影,大大小小,形態各異,許多東西景燁叫不上來名字,但能看出它們大都有著鋒利的刀刃和尖刺,尖端被暗紅色的痕跡鏽蝕。
景燁沒有像往常一樣立刻開口喊話。
儘管在進入之前就預料到了這部電影的難度,但當這種近乎絕境的情況真正降臨到面前時,他還是很難保持冷靜。
這是一個殺人狂的工具間——而他是被緊緊束縛在椅子上、即將被處決的獵物。
距離他最近的利器就躺在他的雙腳中間,是一塊猙獰的輪型刀片,長得像一個大型的鋸木機,看上去隨時能從地板下面衝出來把他切成兩半。而他的頭頂不遠處還掛著幾把拔牙鉗,從地上血跡斑斑的黃白色顆粒可以看出,上一個受害者被活生生拔掉的可不只是牙齒。
冷汗從他的額頭和手心滲了出來,牙齒也開始微微打顫。景燁深吸了好幾口氣,強迫自己開始逐條梳理現狀。
首先,他此時絕對不可能通過自己的力量掙脫束縛、逃出房間。
其次,這個房間的主人並不只是殺人,還以折磨獵物、觀察他們的痛苦為樂。
最後,在他醒過來之前,房間裡還有一個人。那就是幕後主使嗎?但他為什麼摘下自己的眼罩後就離開了?
仿佛是要回答他的問題一樣,對面的牆忽然亮了起來。景燁這才看出牆裡嵌了一個巨大的顯示屏,上面投影出的正是自己的模樣。
破爛的衣衫、被毆打過的青紫皮膚、動彈不得的四肢……最重要的是高清攝影機正對著他的臉,將他因為恐懼而扭曲的細微表情拍攝得纖毫畢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