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門後假裝你人還沒走。
舊地如重遊月圓更寂寞,
夜半清醒的燭火不忍苛責我。」
不論是音色還是唱功,如今的路直都遠超曾經的他,但祝星禾只是單純覺得好聽,卻不再有怦然心動的感覺。
他驀然想到那天在清吧唱《City of Stars》的李如深,當時他真的心動不已,而且還是在親眼目睹李如深抽菸的情況下。
盛驕陽湊過來低聲耳語:「三年前參加選秀的時候,路直在初舞台就是翻唱的這首歌,等到第一期節目播出,路直靠著這首歌火速出圈,排名蹭蹭往上漲。」
祝星禾雖然沒追過那檔選秀節目,但也隱約知道一些,畢竟路直是他們學校的風雲人物,不管走到哪裡都能聽到有人談論他。
「誰在用琵琶彈奏一曲東風破,
歲月在牆上剝落看見小時候。
猶記得那年我們都還很年幼,
而如今琴聲幽幽我的等候你沒聽過。」
路直邊唱邊用眼角餘光偷覷沙發上的祝星禾,而祝星禾卻在看著屏幕上年輕帥氣的周杰倫,跟著音樂輕輕哼唱,他對這首歌的喜歡一如既往。
唱完《東風破》,路直讓祝星禾點歌,祝星禾幾乎立刻就想到了Flow在閒聊中提到的那首《淚橋》,但不知道為什麼,他不太想聽路直唱這首歌,於是點了《泡沫》,也是首經典老歌。
男歌手唱女歌手的歌總是有種別樣味道,路直唱得了低音也飆得了高音,一首歌唱得盪氣迴腸,驚艷四座。
路直忙了一天,還沒正經吃過飯,早就飢腸轆轆,等剛點的吃食陸續端上來,盛驕陽陪他一起吃。
白溪和祝星禾不能吃,他倆坐得遠遠的,一人一支麥克風,白溪主唱,祝星禾伴唱,從《這條小魚在乎》唱到《如何》,又從《Ditto》唱到《Love Wins All》,他們的音樂品味意外地相合。
唱累了又去玩骰子,祝星禾對此一竅不通,路直耐心教他。新手上路,輸得多贏得少,他喝了一肚子果汁,實在喝不下了,只好尿遁。
他拿著手機走出包房時,盛驕陽唱起了《他不懂》。
祝星禾循著指引往洗手間的方向走,邊走邊給李如深發微信:[你到了嗎?]
李如深沒有回覆,大概還在路上。
推開洗手間的門,煙味撲面而來,猶豫了下,祝星禾還是進去了,他是真的有點尿急。
剛在小便池前站定,身後猝然「哐!」的一聲巨響,祝星禾嚇了一跳,扭頭去看,只見一個人高馬大的男人搖搖晃晃地從離他最近的隔間裡走出來,顯然是喝多了,男人的嘴裡還噙著一支煙。
一瞬間,祝星禾還以為自己看到了莊承,深入骨髓的恐懼驟然如洶湧的潮水般將他淹沒,他應該立刻逃離這裡,可他卻一動不動地定在原地——在弱肉強食的大自然里,當動物遇到危險時,應對機制各不相同,有的會逃跑,有的會攻擊,還有的擅長「裝死表演」,又叫「緊張性麻痹」,就好比此刻的祝星禾,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和手段。
男人走下台階時趔趄了下,撞到了祝星禾身上,男人含混不清地說了聲「不好意思」,祝星禾艱難地發出聲音:「沒……沒事……」
沒事的,祝星禾安慰自己,撞到別人會道歉的人應該壞不到哪去。
正想著,男人突然像背後靈一樣貼近他,在他耳邊說:「你走錯洗手間了吧?」
濃重的煙味混著酒味將他纏住,倏地把祝星禾拉回了早已逝去的童年,仿佛他還是那個絕望無助的孩童。他開始呼吸不暢,完全說不出話來,只能微弱地搖了搖頭。
男人一隻手搭在祝星禾肩上,像座山一樣壓著他,另一隻手夾著煙,一邊吞雲吐霧一邊嬉皮笑臉地說:「我看你長得細皮嫩肉的,還以為你是個小姑娘呢。你喜歡男的吧?」
男人呼出來的煙全噴在祝星禾臉上,他快要無法呼吸了。
男人低頭湊到他耳邊,壓著嗓子說:「我就喜歡像你這樣漂亮的小男孩,要不要跟我玩玩?我的幾-把比黑人都大,用過的都說好,你想不想試試?」
好似沉入了冰冷的水底,窒息感越來越強,眼前一陣陣發黑,祝星禾感覺自己快支持不住了——不行,洗手間的地面腌臢不堪,就算要暈倒也不能倒在這裡。
潔癖讓他爆發出勇氣,祝星禾猛地推開壓在身上的男人,拔腿就朝門口跑去,剛跑到門外就撞了人,他的力氣剎那間消失殆盡,身體不受控制地倒下去。
第19章
收到祝星禾的微信時,李如深已經在KTV里了,正準備回復,看到了走廊另一端的纖細背影,他一眼認出來那就是他要找的人,趕緊三步並作兩步追了上去。
看到祝星禾進了洗手間,他就站在外面等著,等了大概半分鐘,裡面傳來奇怪的響動,聽著像是有人摔倒了,李如深急忙過去,剛把門推開,祝星禾像只斷線風箏似的撞進了他懷裡,他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祝星禾就猝然朝地上倒去,李如深慌忙撈住他,旋即將他打橫抱起,避免讓他碰到髒污的地面。
透過尚未閉合的門,李如深看到了那個摔倒在地正掙扎著爬起來的男人,剛剛這半分鐘裡發生了什麼已經顯而易見,李如深頓時怒不可遏,想要衝過去將男人暴打一頓。
但現在不是時候,祝星禾喘得很厲害,不停地抽氣,像是哮喘的症狀。李如深聽得心驚膽顫,一邊大步往前走一邊大聲呼喊:「服務員!服務員!」
很快就有服務員從包房裡出來,李如深急聲說:「塑膠袋!給我找個能套在頭上的塑膠袋!紙袋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