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默默站到師兄身邊幫忙洗菜,刻意保持著一拳的距離。即使水池周圍空間狹小,他們的手也始終沒有意外相觸。
子桑棣暗自咬緊後槽牙,安慰自己:沒關係,阿槿只是在聽你的話而已。
「按菜譜,這些要切丁,這些要剁碎。」子桑棣說著,想幫子桑槿系上圍裙。
子桑槿卻側身避開:「我自己來。你先去洗澡吧。」
子桑棣攥緊拳頭,快步離開廚房。直到冰冷的水流沖刷全身,才勉強平復了有些失控的情緒,他明知這一切皆是自己所求,結果到頭來最難接受的還是自己。
子桑槿沒有多想,按師兄的吩咐將食材切丁剁沫。刀刃在她手中如臂使指,動作行雲流水。
「嫂子刀工真好。」沈灼看得嘖嘖稱奇,那熟練程度仿佛刀是她身體的一部分。
子桑棣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這聲「嫂子」是在叫自己:「謝謝。」
「嫂子,你們家平時誰做飯多?」
「羊媽。」
家裡掌勺的是只綿羊精,織得一手好毛衣,做得一手好菜,最愛看妖怪們狼吞虎咽吃她做的飯。
沈灼明顯被這個答案噎住了:「楊……楊媽?是保姆嗎?」他撓撓頭,「雖然我家也請了保姆,但我偶爾會親自下廚。看姐姐吃我做的菜特別幸福。」
其實她和子桑棣早就可以辟穀不食。保持進食習慣,完全是受師父影響。
「吃的是一日三餐,食的是人間煙火。」這是師父常說的話。
在那個修士普遍認為五穀污濁肉身的,師父算是個異類。連帶著他們這些徒弟也變得「離經叛道」。
不過從前的烹飪方式簡單,最多就是把食物弄熟,和現在追求本味的吃法倒有幾分相似。但天然美味的食材終究有限,子桑槿更喜歡如今花樣百出的烹調手法,剛出關那天小五給她點的布丁今日再回味依舊驚為天人,要不是師兄說,吃太多甜食對他們的皮毛不太好,真想每天都吃。
師兄確實常下廚,總說「師妹嘗嘗我的手藝」,然後變著法子投餵她,可她卻從沒為師兄做過一頓飯。
沈灼的想法讓她覺得新奇。明明刀工笨拙,明顯不善烹飪,卻甘願為心上人做不擅長的事,還樂在其中。
「你喜歡做飯?」
沈灼耳尖微紅:「我的廚藝天賦大概是負的。但這是我的心意,只要姐姐願意接受,我就很開心。」
他並不享受烹飪過程,真正驅動他的是那個坐在餐桌前的身影。
子桑槿更難理解了:「你是歌手,為什麼不用擅長的方式表達?」
沈灼古怪地看了她一眼,總覺得這對夫妻的相處模式說不出的彆扭。
「當然也給姐姐寫過很多歌。」他臉上泛起甜蜜,「但我愛她,就恨不得她的衣食住行都經我手。」
「這樣啊......」子桑槿不自覺將這份感情與自己的對比。
沈灼的愛如此具象,
而她的卻像浮雲。難道非要這般濃烈,才配稱為愛情?
她的出神讓廚房陷入短暫靜默。這時,宋晝扶著腰從樓上緩步而下。
她剛站穩就忍不住抱怨:「節目組太狠了,挖了一下午的藕,我的腰都快斷了。」
其他兩組因為有兩個人在輪流幹活,雖然效率不高,但好歹能互相照應。直到溫雪提到荷塘里有蛇,她和林弦音就再也不敢下水了,這才讓宋晝有機會追上進度。
整個下午都彎著腰勞作,從荷塘出來時,她差點因為腰疼又栽回去,更讓她惱火的是溫雪那副憐憫中帶著優越感的表情。
此刻宋晝的怨氣足以養活十個邪劍仙。想到晚上還要錄製團隊遊戲,她恨不得給自己那個失蹤的丈夫兩拳。
不過做飯對宋晝來說倒不是難事。從小在福利院長大的她深諳「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的道理,雖然做不來山珍海味,但家常小菜完全不在話下。
就在她蹣跚著走向廚房時,子桑槿突然伸手扶住她的腰。一股暖流頓時從腰部蔓延至全身,疼痛漸漸緩解。宋晝驚訝地看向子桑槿,後者俏皮地眨了眨眼,示意她保密。
「她太善良了!」宋晝在內心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