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威側頭瞟了慕辰一眼，又移開視線，凝視向前方的虛空。
「周威，我不知道你經歷了些什麼，但是，你為之賣命的人根本就不值得你那樣做。你以為他們很在乎你嗎？對於他們而言，你只是一顆微不足道的棋子，一個暫時成功的實驗品。生命只有一次，希望你自己珍惜。」唐蘇心情複雜地說。
周威依然沉默。
牆上的時鐘滴答滴答地轉動，時間也一分一秒地流逝。
就在五分鐘時間快要到的時候，周威發出了一聲極其壓抑的聲音：「……我真的活不過今晚了嗎？」
他側身背對著唐蘇和慕辰，將臉埋進了被子裡，肩膀不停地抖動著，看起來竟然是在——哭。
「我們不能保證一定能將你的異能副作用治好，但如果你好好配合，興許還有一點希望。」慕辰淡淡回答道。
周威抖動的幅度愈發加大，「我、我不想死。我不想就這樣全身潰爛掉死去。嗚嗚嗚、為什麼，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一個人真的關心我、在意我，我、我好不甘心。」
一個人，哪怕他自認不畏懼死亡，甚至抱有輕生念頭，但在真正直面死亡的降臨時，都會萌生出對生命的留戀和對死亡的恐懼。
「求生是所有生物的本能。」慕辰看著病床上的周威，「希望你經歷過今天的心境，能夠真正明白生命的可貴。」
周威緩緩掀開被子，露出他滿是淚痕的臉，「我想要活下去，哪怕卑微地、孤獨地活著，我也不要死。我要怎麼配合你們？」
唐蘇立刻將一旁的水杯端起，遞到他嘴邊，「你先把這個喝了。」
周威張開嘴唇，就著唐蘇的動作，咕嚕咕嚕很快便將一整杯甜水咽下。
「好甜。」他評價道。
「你現在覺得怎麼樣？身體有沒有舒服一點？」唐蘇放下杯子問道。
周威垂眼仔細感受了一會兒，「肚子裡暖暖的，似乎有一股熱流在遊蕩，別的沒有什麼感覺。」
「腿上的傷口還痛嗎？」慕辰一邊觀察一旁的體徵檢測儀器，一邊將目光移向周威的下肢——那上面覆蓋著厚實的被子。
「我要檢查一下你的傷口。」慕辰說著，上前掀開了下面的被角。
撲面而來的腥臭讓唐蘇猛地起身。
被子下，周威的雙腿被大小不一的密集膿包覆滿，他的雙腳腫得有兩倍大，變成了黑紫色，潰爛的表皮稀稀拉拉地搭連在黃色的脂肪組織上。
「嘔——」
這畫面太有衝擊力，唐蘇忍不住背過身乾嘔起來。
還好她今天早飯吃得比較少，不然真的會吐來。
「傷口未見癒合，生命體徵監測指標也未見好轉。看來，唐小姐用異能變甜的食物並不能消除副作用。」慕辰皺眉道。
唐蘇回過頭，淚眼汪汪道：「那我們接下來要怎麼做？」
慕辰看了她一眼，遲疑了一下才說：「接下來這種方法，唐小姐，你能接受嗎？可能要嘗試一下肌膚接觸。」
「肌膚接觸嗎？」唐蘇看了眼周威身上幾乎無一完好的肌膚，「具體要怎麼做呢？觸摸他的傷口嗎？」
「先試試摸摸他的額頭吧。」慕辰說。
「我摸一下你的額頭看看。」唐蘇對周威說，將手掌貼上他乾癟的額頭，觸感冰涼、乾燥，掌心什至能感受到細小的堅硬皮屑，完全不像是一個小孩子的肌膚，反而像是七八十歲的老人。
周威眼珠轉動，看了她一眼，又將視線移開。
嘛哩嘛哩哄！芝麻開門！異能顯靈、異能顯靈！天上諸神保佑！
唐蘇虔誠地閉眼祈禱，在心裡將她知道的所有咒語念了個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