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的內容是什麼?」慕辰一邊說著,一邊將密封袋拆開。
「組長,你在看這些照片之前,最好先做一下心理建設,陳其因就是一個死變態、一個惡魔,幹的事情簡直喪盡天良。」林小青怒氣沖沖道,「如果他還活著,我一定扒了他的皮。」
在林小青狠狠吐槽的間隙,慕辰已經從密封袋裡取出了一沓照片,相片已經有些褪色,泛著歲月的暈黃印記。
照片上的內容,讓見慣了慘烈現場的慕辰都忍不住吸了口氣,他顫抖著手指翻閱,因為憤怒而胸膛劇烈起伏。如果不是因為這些是證物,他甚至可能會忍不住撕了這些照片。
每一張照片上,都有一個無助的、幼小面孔,他們大多身型偏瘦,其中不少孩子身體上都有深深淺淺的傷痕。有幾張照片,陳其因有出鏡,他肥碩醜陋的身體壓在這些纖細的孩童身上,形成一種讓人作嘔的視覺衝擊力。
而這些孩童,他們看向鏡頭的眼神全是惶恐、不安以及墜入深淵的絕望。
慕辰想起曾經看見的唐蘇小時候的照片,那時候的她,看向鏡頭的是同樣驚恐的眼神。
他一顆心越沉越低,幾乎有千斤的重量壓在了胸口,心臟抽搐著產生生理性痛疼,卻仍強忍著不適,繼續翻看照片。
「畜牲!畜牲不如!這樣的人,竟然還能被評為勞模?回頭我們一定要給人事局發公函,不僅要撤銷陳其因的勞模稱號,還要追判他的罪行,為那些孩童討回公道!」林小青還在一旁憤憤不平。
「人已經死了,難道還能將他挖出來鞭屍?」慕辰淡淡道,「而那些受到傷害的孩子,可能要帶著這些陰影生活一輩子。我擔心,將此舊案重提,可能會對他們造成二次傷害。」
林小青靜默不語,她知道慕辰說的很對。就算是將陳其因的墳墓掘地三尺,將他曝屍荒野,也不足以撫慰那些孩童受到的傷害。
相反,如果處理不好這個案件,引起輿論熱議,當年的那些受害者們不僅要被迫再次想起這些痛苦回憶,還有可能會受到來自周圍的議論、打擾。對於受害者,即使是旁人的同情,也可能會給他們敏感的心靈帶來困擾。
更何況,這個世界上,不是每一個人都有著恰當的三觀。受害者有害論,總是成為一些臆想者自嗨的土壤,滋養那些骯髒、醜惡的靈魂肆意生長。
「那組長,你說,有沒有什麼辦法,既能為這些受害者稍微討回點公道,又能減小對他們現在生活的影響?」林小青撐著下巴,皺眉思索,忽而嘆氣,「陳其因是怎麼死的?沒有接受法律的制裁,就這麼死了,也太便宜他了吧。」
慕辰沒有回應她。
「組長?」林小青抬起頭,朝他看過去。
慕辰卻像是被施加了定身術,垂頭盯著手裡的照片,額前的碎發散落下來,遮住了他的眉眼,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組長你這是怎麼了?」林小青又問了一句。
慕辰卻突然回過魂似的,拿過一旁的紙筆,刷刷刷地寫下一個名字。
他拿給林小青,「去查一下這個人,立刻。」
與此同時,一輛灰色網約車停在一條狹窄的巷道口。
唐蘇推開門,從車裡鑽出,抬頭看了眼灰濛濛的天空。
「早知道,你打車到的這地兒這麼難走,我就不接你這個單子了。」司機在車裡抱怨了一句,一腳轟下油門,揚起一陣灰撲撲的尾氣,背離巷道遠去。
第84章
這條巷道幽暗潮濕,兩側的石壁縫隙里長著青苔,黑黢黢的路面隨處都是坑窪,一旁的下水道里偶爾有巴掌大的黑影躥過,聽聲音,應該是老鼠之類的生物。
唐蘇一邊看著地圖,一邊看門牌號,在走過幾十米的瀝青路面後,她終於找到了唐遷發來的地址——戌末巷第288號。
這是一所兩層樓的磚房,外牆斑駁充滿了歲月的痕跡。一樓的鉛灰色拱形門隱匿在鋪滿厚重灰塵的帆布雨棚下,不論是一樓還是二樓,窗戶都緊閉著,內景被厚實的窗簾擋住。
唐蘇環顧四周,這裡十分寂靜,一個人影都沒有,顯得黃昏都更加昏暗一些。
唐遷什麼時候,搬到這種地方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