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隨機拆了一個,裡面有張紅色紙條,用金粉寫著:桑也,歲歲年年,平平安安。
隱約還透著香灰的味道,像是開過光的。
桑也無動於衷,把紙條捲起塞回了囊袋裡。
最後摸到一個U盤,銀色材質,看起來平平無奇。
但能被相召南放進保險箱,桑也不信它什麼都沒有。
他起身,從臥室出來,走到書房門口站定。
似乎多年前的習慣還在,但桑也不再理會,壓下房門把守,踏入了這一片禁地。
桑也絕對是個誠信真實毫不作偽的人,即使在相召南身上屢屢碰壁,也從來沒有生出過窺探別人隱私的想法。
他的教養,他的性格,都不允許他這樣做。
但現在不一樣了。
書房裡並沒有過多的擺設,偌大的房間只有幾個填滿書的實木書架,一張內嵌辦公桌,桌上一台電腦,再無其他。
桑也將U盤插入,按下電腦的開機鍵,很快電腦就打開了。
他試了下自己的生日,百試百靈,成功登入了。
剛一登進去,便彈出來U盤內容,齊刷刷的監控視頻,滑鼠都劃不到底。
桑也靜靜看著電腦屏幕,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突然回神,感到眼前一陣眩目,用力眨了眨眼睛才恢復過來。
他隨機點開一個視頻,電腦自動恢復到上次的觀影記錄,已經是視頻的末尾兩秒,放完開始重播。
監控內容好像並沒有什麼值得看的,無非是桑也早上起床,洗漱吃飯,哼著歌,在客廳蹦蹦跳跳,跳累了喝口奶茶,就進畫室里埋頭畫畫,之後客廳就出現了長達五個小時的真空期,再見到桑也是他從畫室出來,錘著肩膀揉著腰。
桑也叉掉視頻,拔出U盤。
沒什麼好看的。
做完這些,時間才過去十五分鐘不到。
不過,放在過去,十五分鐘也該相召南洗完出來了。
既然人沒出來,桑也只好在客廳轉了轉,給自己倒了杯水。
茶壺裡還有沒變味的涼水,估計是早上燒的。
喝了水,把杯子放回島台,剛好路過一面平整的白牆。
桑也頓了頓,也覺得有些留戀。
畢竟是他用了那麼久的畫室。
然而他推開門,畫室裡面的場景讓他連呼吸都靜止了。
昏暗的畫室被一幅幅油畫填滿,全是從成安拍賣行出去的畫著相召南的油畫。
裝幀精美,畫框似乎都是純金。
畫上的人物只有肩、頸、手臂、胸口是清晰可辨的,臉部全部被桑也用各式各樣的花鳥和奇異物件遮擋起來,最簡單的則是直接虛化。
但熟悉的人,尤其是桑也,一眼就能看出那是誰。
彼時史密斯說他的畫缺少靈性,讓他繼續畫以前的畫中人,又有林肯從旁左右,說什麼網友最喜歡「深情總被辜負」的人設,要他好好抓住機會。
於是畫了一副又一副相召南。
時隔多年,他連相召南肩有多寬手有多長都還記得。
桑也砰的一聲關上門。
手在發抖。
悶悶地笑出聲,苦澀而乾涸。
之前因為那個匿名論壇為他奉獻熱度、為他抬高價格而糾結不已,不知道該怎麼對待他們,以至於後面愈演愈烈,出了一系列的事端。
卻又讓他知道原來拍下他油畫的自始自終都是同一個人。
是相召南。
偏偏是相召南。
桑也笑不出聲了。
相召南這時從浴室走出來,手上拿著棕色的毛巾,囫圇擦了幾下頭髮,看見桑也靠在畫室旁邊的牆上,手一時僵住,頭髮還在滴水。
桑也:「我記得問過你是不是幽阿,你告訴我不知道,不認識。你騙我。」
他敲了敲畫室的隱藏門,「這回又編了什麼謊話呢。」
相召南既然敢不改房門密碼,就肯定想過被他發現畫室的東西,自然早有應對的方法。
相召南將毛巾放在島台上,親自推開了畫室的門。
「是我。」相召南將目光從油畫上移到桑也身上,剛被水霧浸透的長眸晦暗,充滿了不明之色,「我陰險狡詐,卑鄙無恥,虛偽矯飾,不擇手段。」
「所以,還要我嗎。」
這回還挺誠實。
桑也垂眸低笑,沒去看相召南的雙目。
他轉身朝臥室走去,隨口又拋下一個炸彈。
「攢了那麼多平安福,怎麼不送給我。」
相召南原本走在桑也身後,腳步平穩,聞言一頓,等桑也坐在從床邊看向他,就看見相召南目光閃避,不敢去看被打開的保險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