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條還算安靜的長廊,頭頂燈光明亮,兩旁關押著密密麻麻的犯人。
在監獄中,有時為了折磨犯人,獄警會將燈光開的很亮,讓犯人們無法得到足夠的休息,處在一種長期疲憊狀態中。
至少她在這層中見到的人都很疲憊,沒有人大吵大鬧,犯人們只是萎靡不振地躺在地上,偶爾發出微弱的痛苦的呻吟,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傷口腐爛流膿的臭味。
「喂,你們中有尤托皮亞人麼?」阿提婭扶著欄杆,一個個牢門問過去。
「請問你們知道尤托皮亞人關在哪裡嗎?」
「你們誰是尤托皮亞人嗎?」
一路上,很少有人搭理她的詢問,偶爾有誰抬頭看一眼,也很快躺倒,收回目光。
他們實在是太疲憊和難受了,以至於沒有力氣關注一個只有拇指大小的外來人。
終於,當阿提婭詢問到第十八間牢房時,終於有一個人聲音回答了她:「這條長廊關押的都是普通尤托皮亞人,還有一些覺醒者在三層。」
回答的聲音很虛弱,還帶些含混的沙啞,他說完這一長串話,便悶悶的咳嗽起來,噴出星點的血跡。
同牢房的其他人稍稍抬眼,看向他,似乎在疑惑他為什麼肯花力氣跟陌生人說話。
「都是尤托皮亞人?太好了,我是來救你們出去的!」阿提婭興奮得眼前一亮。
然而對於她這句話,牢房裡的尤托皮亞人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便將目光收回去,繼續安靜地躺在地上。
阿提婭一怔,她覺得不可思議,怎麼會有人對即將得到的自由毫不興奮呢?
這次還是那個聲音開口與她說話:「這裡危險,請儘快離開吧。」
他擦破的嗓子不斷滲出血絲,滑入食道,每說一個字,都像被刀割那麼疼。
阿提婭終於看清是誰在和她說話。
這個人沒有躺在地上,而是靠著牆。
他的頭髮顯然已經很多年沒有修剪過了,如今長長拖在地上,發尾徹底黏在了一起。
從這個人臉上,早已看不出任何曾經的模樣,他的臉是一種難以形容的紅,薄的好似稍微一蹭就會破裂,他脖子上的皮膚完全褶皺起來,是那種肌肉流失,失去彈性的褶皺,就像七十多歲的老人。
阿提婭攥緊欄杆,目光堅定道:「老伯,我不會離開,我大舅舅,我鄰居小哥哥,還有我的老師都被抓到這裡來了,我必須找到他們。而且我也不是自己來的,我還有朋友。」
那個人愣了一下,喃喃道:「......老伯。」
阿提婭繼續問:「老伯,你認不認識一個叫皮阿提的人,他是我大舅舅,他已經關在這裡十三年了,還有拉斐爾,是我鄰居哥哥,他在這裡七年了,我的老師是去年被抓的,他叫傑羅姆。」
這時,終於又有一個人開口了,他閉著眼睛,淡淡道:「在這裡沒有人能活過五年。」
說罷,他也難耐的咳嗽起來,咳到身體蜷縮,唇角沾血,然後再也不願意多說一個字了。
阿提婭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她情緒激動:「我不相信,他們會堅持下來的,而且就算是死了,我也要得到確切答案。」
「這裡人很少能交流...抱歉,我也不知道...他們在哪兒。」只有最初的那個人願意和阿提婭說話。
於是阿提婭鑽進牢門,慢慢走到他身邊,變高身子:「還是謝謝你,你放心,等我找到他們就來救你。」
說罷,阿提婭就想離開。
這時,那人突然伸手攥住了阿提婭的手腕,只是這個動作,就讓他疼得輕微顫抖,他的手臂下有一道鮮紅的磨痕,至今還沒有癒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