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時再次將她的眸子印在腦海里。
看著她在琴弦上翻飛的手,他萌生出了一種想要訴苦的心情,他想告訴她,好久沒有人肯好好陪他了,還想告訴她,他的爹和娘原本感情很好的,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家中爭吵不斷,爹杳無音信,娘睹物思人,連帶他也不要了。
他想開口,想起她那雙清澈如水的眼,忽然又怕驚擾了她眼底的乾淨。
罷了,不要嚇跑她。
她的《長相思》比娘的還好聽,對他也好,最獨特的是,有她的琴音在身側,手也不那麼疼了,心好似被化開了,她給了他前所未有的安寧。
她的衣服來時被雨打濕了,他起身回屋拿了一件自己的外裳給她。
二人話都不多,靠在廊下睡去又被雷聲數次驚醒,她不厭其煩,他醒一次,她便彈一遍,彈好了她也合眼睡去。
臨近天明時,她自覺換回了自己已經干透的衣裳,與他辭別。
赫連時拉住她衣角,想問問她的姓名,卻被她禮貌又疏離的話堵回去。
「夫人命我,不得與您相見,夜裡之事,皆為虛妄。」
風揚起她掩面的巾帕,他看的不真切,卻也不願意為難她,頷首放她離去。
她關心他手上的疤痕,礙於身份不能多問,於是加了每日為他撫琴的時間,能多陪陪他也好。
再後來,赫夫人殉夫,赫連時替父從征,琴館被遣散,赫連時再也尋不見喬菀。
可她的每一道琴聲早就深深烙印在他的心裡,邊關苦寒,他無數次吹簫,只為合上記憶里那道琴音。
那簫聲含了他數十年的思念和深情,自然與她的琴音渾然天成。
高山流水,如遇知己,所以喬菀後來才會對他的簫聲一見鍾情。
她的琴聲,他從來都不會聽錯,在檀香樓那日,他早已動了情。
「執安後來一個人去了邊關,是不是過得很清苦?心疾有沒有時常發作?」喬菀問他。
「後來,我在邊關很想你。」赫連時眼尾微紅,聲音已然沙啞。
喬菀微愣,原來,原來,原來那時候,他們就產生了羈絆。
「後來我在邊關發現了上千封我爹寫給我娘的書信,至於為什麼沒有寄到京中,是魏家以兒女情長耽誤軍情的藉口,截斷了所有信件。」
這話赫連時說的淡然,喬菀的心卻無名一緊,所以他的心疾和失眠症是在邊關徹底爆發的。
「執安莫哭,今後我會與你不離不棄。」
赫連時自是不會再像兒時哭得那樣狼狽,他定定地與面前的女子對視,望著她憐惜的眼,還未言語,一滴清淚便從眼眶中悄然滑落。
墜到她攤開的手心。
「菀菀,你對我的愛,是我心疾最好的解藥。」
喬菀緊緊靠著他:「執安今後永遠都不是一個人了,春季我為你撫琴,夏季我給你做寒瓜汁,秋季我們可以一道去折銀杏,冬季我再為你做梅花糕,天下太平,我們就去遊歷四方,若有紛爭,我便與你一道上戰場,沒有人可以將我們分開。」
「那我便生生世世守著菀菀,護著菀菀,給菀菀吹簫聽。」
「好,一言為定。」兩隻小指勾在一起,拇指蓋了個戳。
「到海棠林了。」赫連時撐開青色油紙傘,牽著喬菀下馬車。
竹門打開,映入喬菀眼帘的是漫天的海棠。
林中的每一棵海棠樹,都是赫連時三年前一棵棵種下的,圍成了一個巨大的心形。
「在楓葉城的時候,我就想為你種了。」赫連時溫潤地笑著,替她拎起曳地的裙擺,帶她走至林中亭子。
亭下風鈴輕搖,海棠花瓣片片掉落,簫聲纏著琴音,求生生世世長相思,長相守,長相愛,長相寧。
一曲《長相思》畢,喬菀起身,步步靠近握著簫的赫連時,迎上他深情的凝視,將簫從他唇邊移開,踮腳吻上他溫潤的唇。
她愛他,要與他共赴餘生,共賞四季,她要他年年歲歲為她折最鮮艷的海棠戴在鬢間,要他親手為她點每一日的花鈿,描千秋萬載的眉,要他眼裡日復一日的繾綣愛意,要他的關切和心疼,要他生生世世的愛護和托舉。&="&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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