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安靜的夜裡響起一聲犬吠,趴在屋外的大黑二黑立即豎起耳朵,迅速爬了起來,機靈地盯著出聲的方向,大黑還高仰著脖子也衝著那方向叫了好幾聲。
林潮生也立刻直起腰,警惕地朝著出聲的地方看。
「是岑家的方向?」
林潮生說道,陸雲川也是點頭。
葉子和田嵐剛離開不久,鰲拜就在山下叫了起來,保不齊是撞到山下的岑家人了。
林潮生不免後悔,還是該下山送一送的。
他立刻拉著陸雲川要下山看看,連腰上的圍裳都來不及解。
「川哥,咱下去看看!別是遇到了岑家人!」
陸雲川點了點頭,林平仲很有眼色地提著燈籠走上來,打著燈和夫夫兩個一起下了山,屋裡留林檎一人看著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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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山下,果然看岑家院門大開,門口站著岑大為和岑婆子,後面是抱著孩子一臉死氣沉沉的李蘭心。
葉子將小石頭抱在懷裡,小娃許是受了驚嚇,咧嘴哇哇大哭,小臉兒上全是眼淚。
臉上沾了水,又被裹著雪霰子的冷風一吹,沒一會兒小臉蛋兒就通紅通紅了。葉子怕他吹凍了臉,連忙拿帕子給小石頭擦乾淨,又低下頭小聲哄著。
但小石頭似乎是嚇壞了,一直哭一直哭,怎麼哄也不管用。
田嵐擋在二人前面,害怕又怨恨地看著從前的丈夫和婆婆。在他前面就是俯低了脊背的鰲拜,大狗咧出尖利森白的牙齒,一雙眼睛裡也迸出凶光,惡狠狠瞪著眼前的兩個人。
它幼時在岑家待過一段日子,那時候田嵐和岑大為還沒有和離,它也只是一個圓頭圓腦的短腿兒幼犬,保護不了想保護的主人。
但現在它長大了,能擋在人前。
林潮生和陸雲川到的時候,正好聽見田嵐壯著膽子罵人。
「姓岑的,大冷天的,你腦子被凍出毛病來了?除夕不在家過年,出來攔著我們做什麼!」
對了,是罵人,田嵐就連罵人也只會罵「腦子有病」。
樸實無華的罵人方式。
林潮生也有些日子沒見著岑大為了,這人已是大變樣,瘦得脫了相,臉頰凹陷了進去,剩兩隻眼睛如牛鈴般嵌在面上,在黑夜裡看著有些滲人。
他眼裡閃著兇惡的光,神情瘋瘋癲癲,看起來整個人都不太正常。
岑大為偏著頭直勾勾盯著被葉子抱在懷裡的小石頭,張開手痴痴喊道:「石頭,我是阿父啊,來,到阿父這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