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你要是睡不著的話,可以來接替我的工作。」
「好好好,我睡覺了,晚安。」紀九扯起被子將自己蓋住。
接下來兩天,紀九都在旅館裡等著陳軒然,但那小院始終大門緊閉,沒有任何人出入。他也會在每天晚上九點時,搭乘公共汽車去往呈孚街,可連接兩晚上也沒能見著關闕。
他每天都向周圍小販打聽這座城市的動向,打聽有沒有銀盟軍高官遇險,或者某處發生了戰鬥,抓住了潛入的塔柯人之類的情況,好在得到的答案都是一切正常。
這讓他在感到安心的同時,又有了其他猜測,比如關闕會不會已經花光了那三千塊錢,正提著背包,一臉窘迫地站在麵包店外,或者其實他已經辦完了事,也已經離開了銀輝星。
紀九冒出關闕已經離開銀輝星這個猜測後,心裡既有些悵然,又有些莫名的煩躁,還隱隱帶著氣憤。
不知道兩人以後還能不能再見面,也許就算碰見了,也是在戰場上,雙方還要拼個你死我活。
他難道就不能在走之前來一趟這裡,和自己告個別,互相道一聲珍重?難道那四個月的朝夕相處,對他來說毫無意義,心裡就完全沒有一點掛念?
何況還有鳥崽。
人家鳥崽天天都在問他,他就不來問一下鳥崽的情況?
冷血。
令人心寒。
紀九越想越生氣,生氣之餘又有些懊惱,後悔之前沒有給關闕買個二手電話再分開,現在想找人都找不著。
他如同前幾晚上那般,安靜地坐在扶欄旁,低頭看著躺在手裡的兩隻石雕小狐狸。直到對面的圓鐘敲響了十一下,這才揣好狐狸起身,買了一支棉花糖,走向搭乘公交車的方向。
他身後較遠的地方停了一排車,其中有一輛黑色越野。車內,車西朝坐在副駕駛,對駕駛座上的關闕道:「幽冥今晚就可以見你。」
關闕看著窗外,手指輕輕敲擊著方向盤,問道:「他在哪兒?」
「其實我也沒見過他,只是可以通過某種方式和他聯繫。你耐心等一會兒,他自然會來找你。」
車旁就是河堤,不時有散步的人經過,探頭往車內看。車西朝雖然知道這車是防窺窗,他們看不見自己,卻也有些不安。
「我們要不要換個地方等?」他小心地問道。
關闕目光注視著右前方,淡淡地道:「不用。」
車西朝察覺到他的視線,便也看了過去,但那裡並沒有什麼異常,只有一個棉花糖攤位,老闆在低頭攪糖。還有一名剛離開的客人,身穿棕色皮夾克,戴著一頂鴨舌帽,口罩將臉遮得嚴嚴實實。
「現在沒你的事了,你下車吧。」關闕突然道。
「好。」車西朝推開了車門,卻又遲疑著沒有立即下車,「銀盟軍會在明晚啟動磁力器,你得儘早離開銀輝星,不然一旦被他們發現……」
關闕一言不發地看著他,車西朝在他的注視下,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咽下了剩下的話,飛快地下車,關上車門。
關闕待車西朝離開後,再看向前方,河堤上已經沒有了那道人影,遠處一輛公交車正緩緩起步,朝著前方駛去。
他正要像前兩晚上那般,遠遠地跟著公交車,直到那人安全回到旅店,便聽見衣兜里叮地響了一聲。
他掏出電話,看著上面顯示的隱藏號碼,按下了接通鍵。
「現在開車,去往下一個街口,然後右轉。」話筒里響起一道沙啞的機械音,顯然對方使用了變聲器,「不要中止通話,跟著我的提示前進。」
關闕沉默地戴上耳機,啟動越野車,駛向了下一個街口。
黑色越野在長街和巷道里左穿右行,最後停在城西郊外的一片樹林旁。關闕關掉車燈,熄了火,副駕駛門便被拉開,一名全身罩著黑斗篷的人坐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