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蘭時卻躲開了。
「回去吧。」她只落下這句,就一聲不吭地朝車子的方向走。
梁敘看著她毫不猶豫地拉開了車后座的把手,總覺得是哪裡出了問題,但江蘭時不肯告訴他。
分明方才從摩天輪上下來的時候,她還是笑眼盈盈的。
他按了按眉心,沒有直接去主駕駛的位置,而是屈起指節敲了敲江蘭時這邊的車窗。
江蘭時沒說話,只是往另一邊挪了挪,以表示她無聲的抗拒。
梁敘長嘆一聲,繞回了駕駛座的位置。
他沒有直接發動車子,而是透過後視鏡看著江蘭時:「蘭時,發生了什麼,你可以同我講嗎?」
江蘭時始終低著頭,聲音傳入他耳中時是濃重的鼻音:「只是有點累了。」
說完這句,她忽然有種如釋重負感。
暗戀十年,結婚三年,她沒聽梁敘說過「我喜歡你」,但在今天卻清清楚楚地聽到了那句「我不喜歡她」。
梁敘本想多問,但一想到從剛才開始,江蘭時的情緒就很不好,而現在為了她的病情,自己確實不能再刺激她,只好長嘆一聲,發動了車子。
一回郊區福恩太太的度假屋,江蘭時便以很快的速度沐浴,而後躲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起來,全程沒和梁敘說一句話。
梁敘目睹一切,只覺得心頭憋悶。
他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了江蘭時的情緒並不好,因為以往江蘭時總會抱著他的pad看幾篇相關文獻才會睡覺。
他試探著喚了兩聲:「蘭時,蘭時?」
江蘭時繼續往被子裡縮了縮,半張臉都蒙進了被子裡。
在心理上的痛苦難以緩解時,她總是習慣於用生理上的來遮掩。
快要把自己捂窒息時,她想明白了——
反正聽梁敘的意思,他對這件事,有自己的處理方式,等回了寧城,離婚是遲早的事情。
只要她不再抱有希望,或許就不會再收穫失望了。
想通這一點,江蘭時倒也不糾結了,閉上眼睛後,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許是因為數年來壓在頭頂上的山終於被搬走,江蘭時的心情也難得處於一种放空的狀態。
連著一周服用特效藥後,她的精神狀態好像又回到了還沒有被診出胃癌時那樣。
作息和飲食難得規律起來,偶爾還能在看完文獻後,跨洋和導師通視頻電話。
看到她的病情日漸緩解,梁敘覺得自己的心情本應該好起來的,可是並沒有。
因為江蘭時對他的態度,又回到了他們結婚的那三年。
平和、客氣、眼神躲閃,他意識到了是自己的問題,但他百思不得其解,每每想問江蘭時,她總是避而不談。
問不出所以然來,梁敘只能將他對江蘭時的感情盡數落於生活起居的細微處。
清晨盥洗台上擠好的牙膏、儘量不重樣的三餐、偶爾的水果甜點、無論江蘭時到哪裡都不會離開她視線的溫水……
此時,他坐在沙發另一端,看著江蘭時對著pad和遠在寧城的導師打視頻。
他儘可能地保證自己不入鏡,拿著水果刀替江蘭時削蘋果,但通話的內容還是不可避免地傳入了他的耳中。
偶然間聽到江蘭時的導師說:「你這兩個月看起來在冰島玩得很開心,氣色都好了不少。」
江蘭時怔了下,才回應了導師:「應該是視頻電話帶了自動美顏效果。」
導師卻說:「我雖然老了,但眼睛可明亮著呢,哪裡是什麼美顏相機的功勞,氣色的好壞我還是看得出來的。」
江蘭時看起來並無意和導師多做爭執,只說:「那看來冰島真是一個適合放鬆度假的好地方。」
通話那頭,似乎傳來了第三者的聲音。
江蘭時稍稍朝前伸頭,說:「既然師弟有事情找您,那我就先掛掉了。」
導師頗是和藹地笑了兩聲,結束了通話。
梁敘這才把削成小塊、整整齊齊地裝在盤子裡的蘋果塊端到江蘭時面前,順勢坐在離她兩拳遠的地方。
「我削了點蘋果,對恢復身體好。」
江蘭時用叉子叉起其中一塊,很乾癟地說了句:「謝謝。」
而後,兩人之間又恢復了闃寂。
梁敘低咳了聲,偏頭看向江蘭時:「方才聽你說,很喜歡冰島這個地方?」
江蘭時咬蘋果的動作停住了。
對她而言,怎麼不算一個好地方呢?
在冰島不到三個月,她和梁敘之間說過的話比在寧城結婚三年都多,兩人之間的交流甚至比她暗戀梁敘這十幾年都多。本來對生命和生活萬念俱灰的她,也是在這裡收到了足以支撐自己活下去的理由。
畢竟,這兩個月,實在發生了太多。&="&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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