峽谷效應帶來的風力鋒利,姜苔兩手揣在大衣口袋裡,躲在他擋風的身側:「我們不是去酒店嗎?」
「明晚去酒店。」他頓了頓,「我等會兒要出去一趟,現在去的是我以前的鄰居家。喊她吳嬸就行。」
幼時只來過這裡一次,記憶早就模糊。算得上初來乍到的姜苔沒有安全感:「你要去哪兒?我們不是來玩的嗎?」
「明天陪你玩,今晚要去給我媽掃墓。」沈凜解釋道,「明天墓園不開門了。」
本來應該前幾天過來,但上升期的公司在年底最忙,他閒下來就匆匆忙忙買了回鞍嶺的機票。
姜苔安靜了須臾,她以為沈凜只是回這過年:「等會兒我們見的吳嬸只是你鄰居?會不會太麻煩人家了。」
「不會,是她邀請的。她沒子女,一個人住。」
姜苔隱約還記得沈凜說過早就沒和親戚走動過,好奇開口:「那你之前還回來過嗎?」
沈凜點頭:「去年也回來過,掃墓。」
「沒朋友在這邊?」
「我初三畢業就轉學了,和這裡的人都沒有聯繫。」
「小學到初中不是也讀了很多年嗎?一個老同學也沒有啊。」姜苔不太確定,「以前……我來你家的時候,路上還有女同學跟你打招呼。」
沈凜笑了下:「你還記得。」
她並不願意承認,因為想到「尿床」的糗事。
好在沈凜識相地沒提起,只是平靜地說:「初二那年,學校有人知道我家裡的事,就沒人理我了。後來我來深州上學也沒交到幾個朋友,只有你理我。」
就算轉去朗御和應桐他們組成友情小分隊,也是因為姜苔的存在。
明明是個悲慘的故事,卻只被他寥寥幾句話帶過。姜苔抿了抿唇,故作輕鬆道:「感謝我吧,你剛來深州的時候跟個啞巴似的。」
沈凜低笑著點頭:「很感謝你。」
事實上焦萊擔心的「看不起」也有跡可循。
當年鎮上只有兩所初中,一有什麼大新聞就被傳開。生父殺妻入獄的陰影像連綿不絕的陰雨期,伴隨沈凜整個初中。
他自幼經歷家暴和校園孤立,早就看過無數異樣的眼光。
但沈凜知道姜苔不會那樣看他。
他剛來深州的時候,某次陪姜苔逛街。醫院門口有個小女孩被十幾個大人圍著罵,聽著是因為女孩父親酒駕,那些大人則是受害者家屬。邊上沒有人同情加害者,指指點點地說她一家是禍害。
只有姜苔默默叫了路邊交警去解圍。
「禍不及子女。大多數人都對她口誅筆伐的時候,我們也沒必要人雲亦云,可以保留自己的態度吧?因為誰也不知道誰更靠近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