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另一個沈家人,某個貝斯手就是性格很好的人,頂多是有點古怪中二病。
「嗯,行,那我繼續。」祁厭想了想,一邊用力揉散淤血,一邊和沈溪流溫聲說話,分散他的注意力。
「沈先生倒也不用強忍,該叫就叫,這是很正常的事情,我表弟以前扭傷腳時,是我舅舅幫忙揉,他的慘叫聲直接喊得房頂都要被掀開了。」
……慘叫就算了,除去那段不願意回想的過去,沈溪流就沒幹過這麼沒品的事情。
「那還挺有趣的,你小時候有扭傷過嗎?」沈溪流面色蒼白,嘴角還帶著淺淺的笑意,靜靜地盯著他,硬是沒再叫一聲出來。
不過鏡片下的眼尾有些泛紅,修長的手掌緊緊攥著,暗自用力,一切不言而喻。
「……」
沈溪流是個能忍、且要面子的人!
祁厭雖然控制著力度,但用藥酒揉散淤血,力度也輕不到哪裡,否則就沒有效果。
他想了想,回答沈溪流的問題,幫他轉移注意力:「有啊,小時候比較愛玩,不小心從樓梯踩空滾下去,回去也是我舅舅幫忙用藥酒揉,當時叫得不比我表弟小聲。」
現在回想起來,還是挺酸爽的,疼得一邊叫一邊笑,是非常抽象的事情。所以說,沈溪流真的挺厲害,除了第一下猝不及防叫出聲,後續的嘴很硬,甚至還能和他說話。
沈溪流繼續維持得體的微笑:「真好,感覺很有趣。」
祁厭盯著他臉上的微笑,覺得有些強顏歡笑,不過還是不戳穿比較好。
見沈溪流好像對他童年的事情有點興趣,祁厭一邊熟練地幫忙揉散淤血,一邊和他閒聊著。表弟本性是個跳脫的皮皮蝦,跌打損傷都是家常便飯,所以導致祁厭經常給他上藥;表妹雖然表面乖巧,實則喜歡出歪主意,給小時候的他們造成不少麻煩。
「可能就是因為小時候照顧他們習慣了,當時還想著未來做一名醫生呢。」他面帶溫柔笑容地說著。
醫生很好,小時候總覺得如果自己是醫生,或許就能治好媽媽的病,幫助舅舅,可惜隨著年齡增長,才發現一切沒有那麼容易,自己實在是太過於天真,畢竟醫生也不是萬能的。
沈溪流聽得出來,祁厭很重視自己的親人,談起表弟表妹的表情也格外溫柔。等祁厭去洗手,他的腳踝已經沒有最初那麼疼,沈溪流把抽紙遞給手上沾水的祁厭。
「那你怎麼沒有繼續學醫呢?實話實說,要不是提前知道你學的是信息素製藥工程,我還以為你是一名醫學生。」
無論是現在,還是前晚呼吸性鹼中毒時,祁厭都表現得很會安撫照顧人,很像一名專業的醫生。
明明沈溪流以為這一次,祁厭能夠走上他想要走的道路,結果還是沒有……
「是嗎?」祁厭想了想,說,「我小時候確實有過做醫生的夢想,不過吧……最後發現自己對信息素製藥工程更感興趣,所以還是選擇了這條路。」
他停頓了一瞬,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他最開始的夢想的確是成為一名醫生。
可是即使成為醫生,好像也救不了他想救的人。從高中的時候,祁厭就很清楚地知道,他應該走研究藥物的道路。
「能夠自己選擇未來,是一件好事呢。」沈溪流聽完他的話,垂著眼帘淺笑道。
醫生也好,信息素製藥工程專業也好,總歸都是祁厭理智選擇後的結果,只要是不被人脅迫著選擇走投無路的未來,那就一切都好。
「嘀嘀——」
祁厭走後,手機一直在響個不停,沈溪流坐在沙發上走神很久,他哪能讓祁厭幫他搬東西,只是想找個藉口多待一會兒,多聊一會兒罷了。
外面夜色漸深,霓虹燈光流轉,他聽見外面傳來一絲動靜,緩慢起身,走到窗邊。一直看著祁厭的身影出現在公寓樓下,又消失在視線里。
本來是不該接近的,但終究是沒能忍住,邁出了第一步。
沈溪流繼續去收拾東西,腳傷對他並沒有多大的影響,他用始終放在身上的鑰匙打開最深處的一扇房門。
身後的燈光穿過空隙映射入黑暗陰冷的房間,無數照片撞入眼睛裡,一眼便讓人忍不住駭然。
無論是牆壁、天花板、角落裡都密密麻麻地粘著一個人的照片。年齡由小到大,可以看出照片裡的人在一點點成長,逐漸變成非常優秀出色的青年。而照片的視角,有偷拍也有許多正面,還有一些從多人照片裡剪下來的單人照片,但這一切無疑都是在褻瀆他人的隱私。
可房間的主人不在意,放眼望去,黑暗的房間無數照片層疊交錯,流露出扭曲到極致的病態偷窺欲。只要踏入這房間一步,便定然讓人毛骨悚然,清晰地感覺到這個房間承載著一個瘋狂而扭曲的靈魂,恐怖壓抑。
沈溪流心情很好地抱著箱子進入房間,他的影子被光線投射在地面,拉長、扭曲、猙獰,好似他黑暗詭譎的靈魂一般,散發著陰冷之意。
直到門輕輕合上,咔嚓一聲,光明再也無法入侵這間陰暗壓抑房間,他便徹底與世隔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