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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荷選擇性看不見,她抱起一個箱子進臥室,再出來拿剩下的東西時,男人紊亂的呼吸在靜謐的環境中顯得格外沉重。

她擰眉來到他面前,沒有蹲下身,看著他蒼白的臉在不知何時變得通紅,半露在袖子外的手背浮現著星點的紅色。

想起自己捧著的那束花,書荷看著他蹙眉難受的模樣問:「過敏藥在哪?」

景屹鴉羽般的眼睫一顫,他唇瓣翕動,嗓音低低含著些無措的啞澀:「好像,在那邊的柜子里.....」

他說完,蜷緊的手輕輕一縮,緩慢至極地抬起臉,男人的脖頸透著些病態的白,青筋凸起,卻劃著名幾道明晃晃的,被抓過的紅色痕跡。

他喉結緩慢上下一滾,黑白分明的眸子直勾勾地看著她,再開口時,透著些可憐的低落——

「但我,拿不到。」

就好像是冬天路邊遇到的小狗,毛絨絨的爪子撓啊撓,黑亮的眼眸巴巴看著你,仿佛你不救他,就會生起一股罪惡感。

書荷在他所指的柜子里找到了過敏藥,她擰著眉自言自語:「怎麼放這麼高。」

景屹耳尖聽見了她的話,他貪婪看著她的身影,嘴上卻依舊很低落的語氣:「我不知道.....可能,家政忘了我是個殘廢。」

書荷的腳不小心撞到了柜子,密密麻麻的疼痛似是鑽入了骨子裡,就連心臟也好像被撞了一下。

「你都不喝熱水嗎?」

她原本想倒一杯熱水,卻發現家裡根本沒有。

「我忘了燒.....」

他操控著輪椅緩緩過來,似是有些費力地抿出一絲笑,嗓音有些輕:「沒關係的,我喝冷水也可以。」

觸及她看過來的視線,他拿起被他放在台面的那杯熱咖啡,頂著一張蒼白的臉道:「我還有咖啡,咖啡也可以。」

「.....」

書荷還記得,大學她在花店兼職的那段時間,他也天天來找她。

最開始,她還沒察覺不對勁,直到那天看到了他起著紅點的脖頸,才知道他對花粉過敏。

工作一天,她身上難免染著各種花香。

可每次他來見她,都喜歡將她抱進懷裡,嗅著她身上的氣息,說好想她。

寧可一直吃過敏藥,也要來見她。

「你就非得來找我嗎?」

那是她第一次對他發脾氣,他明明很難受,卻還是想去牽她的手,但被她甩開了好幾次。

「書荷,你別不理我。」

後來,書荷辭去了花店的兼職,而景屹送給了她一大捧用紅色人民幣折成的花束。

他討好親著她,「就算我花粉過敏,也能送你花,書荷,別生氣了,好不好?」

他好像也變成了她的過敏源,只要遇到有關他的一切,她開始變得心軟,變得再也無法漠然忽視。

就算時隔兩年,也是這樣。

書荷安慰自己,她只是怕合租室友死了,她一個人要承擔全部房租而已。

她轉身燒熱水,將拿出來的藥放到了他面前。

「等會兒自己吃藥。」

她說完,轉身就要回到房間,景屹卻再次喊住她——

「姐姐。」

不再是書荷。

而是,姐姐。

書荷的腳像是沉重的鉛無法動彈,她頓在原地,身後傳來細微的聲響,臥室的房門敞開了一角,她沒有回頭,視線就這麼落在那一小片光痕處。

景屹握著咖啡杯的手攥緊,喉嚨間滑過澀意。

「我.....把頭髮燙回來了。」

空氣靜默半晌,書荷深呼了一口氣,回過頭,視線徹徹底底落在他身上,平靜到麻木的心臟像是突然被人掐了一下。

男人在幾天前還格外乖順的黑髮,不知何時燙成了慵懶熟悉的捲毛,高挺的鼻樑上架著銀邊眼鏡,黑潤潤的眼眸就這麼安靜看著她。

燈光落在他冷白的臉上,好似和幾年前,她最熟悉,也最愛的模樣重合交錯。

可又好像。

不是他了。

書荷第一次見到他戴眼鏡時,便毫不掩飾對他的喜歡。

她的視線太過灼熱,景屹就撐著下頜,笑盈盈道:「你都盯了我一下午了,女朋友,就這麼喜歡我啊?」

「嗯。」書荷毫不避諱承認了,愛美之心人人都有,更何況長這麼好看的,還是她男朋友。

「我喜歡你戴眼鏡的模樣。」

她坦率表達自己的傾慕,倒是讓景屹有些措手不及,書荷收回視線複習時,他還愣愣回不過神。

直到他再次喊了她的名字,書荷抬起眼的一剎那,視線一暗,只見他兩手撐著桌面傾身過來吻她。

男生唇角輕翹,那好看的眉眼間笑意很濃,「早知道,我就該戴著眼鏡來勾引你,說不定能早點追到你。」

而後來,他燙了一頭慵懶帥氣的捲髮,書荷更喜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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