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太監愣了愣,隨即心頭長嘆一聲,上前一步,輕聲恭敬的開口,「皇上……該就寢了。」
青年看著外頭的還未停歇的雨,青年嘴角自嘲一笑,何苦猶疑呢?狠不狠的,該不該的,早就在自己坐上這龍椅的那天起,就已經沒有了任何的選擇。
只願那故夢,那小時候的空曠的宮殿裡,那朝自己跑來的八皇叔,那對著自己笑得溫柔疼愛的八皇叔……永遠永遠的清晰的停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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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砸落著,那嘩啦的雨聲,讓看著雨的人,心頭仿佛也被雨打濕一樣,疼痛的,濕漉漉的。
這偏殿裡,空曠著,只有八賢王站著窗邊,盯著雨,本來溫和儒雅的男人,此時神情透著陰沉和凝重。
或許是雨聲太大了,偏殿的門忽然打開,龐籍懷裡抱著一件白色的袍衣,見八賢王站在窗邊,眉頭一皺,便朝八賢王慢步直走過去,但還盯著雨簾發呆的八賢王卻是半點都未曾發覺。
「王爺……就算你生我的氣,也莫要拿你自己的身體出氣。這雨大了,怎可還站在窗邊?」龐籍低沉的聲音透著無奈和心疼,抖開袍衣親自給人披上。
八賢王回過神,回頭見龐籍,先是怔愣了一下,隨即眉眼間更是陰沉,「你不該過來的。」
「嗯?王爺不是早就知道了?我這裡都是我的人。」龐籍輕淡說著,趁著八賢王轉身,將白色的袍衣緊了緊,抬眼看著瞪著自己的八賢王,龐籍的目光幽深的就像一潭黑水,只是嘴角微微的揚著笑,「王爺可是為我的事煩憂?」
八賢王盯著龐籍,避開了頭,那猶若一潭黑水的眼眸會把人的魂都吸走。
「回去吧。即便……這裡你是自由的,但也莫要如此。」八賢王平靜的低聲說著,一邊不著痕跡的後退了一步。
龐籍扣著披在八賢王身上的白色袍衣,隨即猛然將退離的八賢王拉近了,八賢王下意識的抬手推著龐籍的肩膀,本來強自壓抑的平靜,也破裂了般,冷冷的盯著龐籍。
「王爺,何苦如此?」龐籍看著八賢王一臉壓抑著怒氣的冰冷,突然低笑了起來,淡淡的問著,「凡事不可逼之過急呀。」
八賢王冷笑起來,凡事不可逼之過急?一直在逼迫的人是誰?!這話說得可真是好聽呀!八賢王猛然將龐籍推開,龐籍也順從的後退。
「太師,你該回去了。」八賢王淡淡的說著,隨即拉了拉身上的白色袍衣,轉身,就慢慢的朝床榻走去。「本王就不送了。」
龐籍看著八賢王那漫不經心的不自覺散發著貴氣的模樣,低低一笑,幽深晦澀難明的目光輕輕的繞著八賢王轉了一圈。在八賢王眯起眼睛即將爆發怒氣前,慢悠悠的收回目光,笑了笑,「王爺直呼我龐籍即可,或者……喚我醇之?」
八賢王端坐床榻,看著龐籍,突兀一笑,笑容溫雅淡然,「太師,禮不可廢,太師熟讀四書五經,該知道,君臣有別。」